“既然如此,哀家还要问你,明年春的选秀,你可看好了前朝的哪家女子?”
“母后。”李玄胤脸上隐有不耐,“儿子已经答应母后小选,明年春的大选,便就此作罢。”
皇帝重孝,以往从未对她露出过半分的不耐。
太后轻摇了摇头,“皇帝,你怎么想的,你自己心里清楚。你执意要护着泠贵妃,哀家便不会去管,只是有一事你要答应哀家。”
“自古立嫡立长,哀家要你下旨,立靖儿为皇太子。”
……
圣驾回了乾坤宫。
陈德海伺候笔墨,瞧见宣纸上手书的一字,震惊地瞪大了眼,再不敢多瞧。
泠妃娘娘升到贵妃位份后,小皇子就抱回了昭阳宫。小皇子在乾坤宫待得久了,乍一离开,陈德海颇有不习惯。这段日子他伺候在侧,曾听皇上亲口唤过小皇子宣纸上那一个字。
以苍璧礼天,以黄琮礼地。
“璧”是国事祭器。
皇上为小皇子取这“璧”字,可见是有多少的宠爱,这是大皇子都未有过的殊荣。
但贵妃娘娘的身份,终究是不合适,皇后娘娘挑不到错处,大皇子贤德勤勉,皇上执意为之,只会造那些守旧朝臣的反对,严重了,甚是会威胁到贵妃娘娘的位子。
大抵是因此,皇上才久久不给小皇子赐名。
一碗水本就难以端平,人都有私心,贵妃娘娘受宠,生的孩子自然也讨皇上喜欢,这份喜欢于贵妃娘娘而言,现在是大益,就是不知将来会不会为自身带来灾祸。
……
过几日坤宁宫问安,婉芙篦好发髻,上了贵妃仪仗,今时不同往日,做了贵妃,自当比以往更要风光。
到了坤宁宫,婉芙从仪仗上下来,正遇见了同到的萧贵人。
萧贵人极为有礼地福过身,多看了婉芙两眼,似有惊艳道:“贵妃娘娘仪态万千,险些叫嫔妾看痴了。”
这话说得极为无礼,偏她一副憨态,像极了女儿家的痴慕,反而不能让人多说什么。
婉芙掩唇一笑,“萧贵人会说话,怪不得在这些新妃里拔尖儿。”
萧贵人脸上露出娇羞,“嫔妾伺候皇上时,常听皇上提起贵妃娘娘,嫔妾粗陋,比不上贵妃娘娘。”
闻言,婉芙笑意淡了些,入宫这么久,这些手段她见过不少,真当她是新妃,随便几句就能激怒么?
秋池见娘娘眼色,挺起胸脯开口,“贵妃娘娘蕙质兰心,哪是你们这些新妃能比的。”
萧贵人面色僵了下,她干笑道:“嫔妾不知礼数,贵妃娘娘莫怪。”
“本宫的丫头说话直,是你莫要见怪才是。”婉芙看着萧贵人的眼,微微一笑,扶着千黛进了坤宁宫的门。
萧贵人看着女子那道窈窕多姿的身影,肤如凝脂,明眸皓齿,她有她得宠的资本,确实不是她们这些陪衬的绿叶能比得上的。
云柔不屑:“主子,那泠贵妃是否太过张扬,在皇后宫中竟也不给您脸面。”
萧贵人轻眯了眯眼,“是我无礼在先,泠贵妃下我面子,理所应当。”
这几日婉芙腰身酸疼得厉害,躺在床榻里躲懒,这日到坤宁宫问安,生出几分不习惯。
如今她这个位子,旁人就是再心有不满,面上都得装出恭敬。
说了几句话,皇后将话头转到婉芙身上,“小皇子年幼,本宫当初照顾大皇子,整日觉得疲累,泠贵妃照顾小皇子,可分身乏术?”
婉芙饮着茶水,没明白皇后这句话什么意思。
她柔柔一笑,“劳皇后娘娘挂心,小皇子虽是年幼,却脖颈乖巧,臣妾不觉得疲累。”
皇后笑意更深,“小皇子确实会疼你,不像靖儿,整日闹着没完。不过你刚生子不久,此时该以修养为要,不可过多劳累。”
“皇上忙于案牍,你伺候得久了,虽妥帖习惯,也该劝劝皇上,雨露均沾。一来为你身子着想,二来唯有如此后宫才能和睦。”
这话一落,殿里嫔妃们的目光都看向了婉芙。不管是新人旧人,谁不想蒙得圣宠,偏偏皇上只宠着泠贵妃,给了泠贵妃所有的殊荣,她们这些人,就是连分口恩宠的汤水都瞧不见。若泠贵妃能劝劝皇上,宠幸了旁人,这于她们而言,可是难得的机会!
婉芙听着,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护甲,倏忽瘪起了嘴,极为愁苦似的,“皇后娘娘不明白的臣妾的难处。”
她脸颊生出羞赧的红晕,打量了眼在座的嫔妃,“不是本宫不给妹妹们机会,本宫也曾在皇上耳边提过,谁知皇上却说……”
“皇上说什么?”有急不可耐的嫔妃追问了一句。
婉芙眼眸真诚,“皇上说妹妹们这些俗物,都不比本宫养眼,皇上宠幸过本宫,对妹妹们实在是……”
她剩下的话省却得实妙,下面那些嫔妃再咬牙切齿,也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谁让她们不论是姿容还是身段,确实比不过泠贵妃!
坤宁宫问安这事儿,很快传到李玄胤耳朵里。李玄胤闻言,扯了扯嘴角,脸色黑如锅底,“也就她有胆子这么编排朕!”
陈德海吓得手指一抖,心想,贵妃娘娘敢这么说,还不都是您给惯的,您但凡重罚几回,贵妃娘娘哪还有胆子这么放肆。
……
入夜,昭阳宫卸灯。
婉芙身子养了几日,用过凝脂膏,身上那些被男人弄出的痕迹淡了些,瞧着没那么吓人。她沐浴出来,往后颈擦了擦香膏,只用了一指,并不是很多。
今儿皇上来的早,婉芙瞧着男人那副脸色,直觉没出什么好事儿。
“皇上又为什么事儿烦心了,到臣妾这儿来甩脸子。”婉芙勾了勾男人的手指,俏皮地眨了两下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