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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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红唇轻绽了个笑,金素棉不觉莞尔,这几日的担心和压力顿然散了些,人都不自觉轻松起来,:“来便好。一会儿让宝音把酒温着,晚膳后对月煮酒赏诗文,最好。”然而又忽然想到什么,凝眉问:“江映玉背后的‘高人’可有眉目了?”

金芹面色凝重,低声说:“夫人,那高人不是月美人,而是念月殿奴才院子里住的那个粗使婢女,就是上次与彩凤和丰斗小公子发生不愉快的那个!并且江映玉一口一个姐姐地喊她,喊得别提多顺溜了,仿佛并不像传言的旧识而已,奴婢觉着……她们二人就像亲姐妹。”

金素棉眼眸微惊,立刻从玫瑰椅站起来——

“亲姐妹?”她走了两步,略一沉思,“我清清楚楚地记得江映玉上报宗正府的身家资料里写的是孤女,父母双亡、无兄弟姊妹,若是她们二人真是亲姐妹……”

金素棉被这个想法惊得脸都白了白,握住椅子扶手:“那可是欺君大罪,必死无疑。”

金芹一喜:“那正是将她们俩一举除去的好机会啊。”金芹含恨,“彩凤的腿现在落下病根,以后恐怕都没法儿正常走路了。”

“别急。”金素棉望镜中娇美雍容的自己,抿了抿唇:“殿下向来喜怒不形于色,连在大漠战场杀敌都冷冷的,可那婢女竟然能将殿下喜好掌握得如此清楚。并且,我上回见她举止婀娜优雅,说话有条不紊、毫无奴才的卑微之色,反而骨子里透出的自尊和气质,非同寻常,决不是普通人家养得出的……”

屋中一片沉默之后,金素棉吩咐:“你再好好查查那个婢女,我总觉得她仿佛不简单。”

“诺!”

酉时末,朝霞刚从天空隐匿了踪迹,天却也没黑尽,半片稀薄的月亮从墨蓝地苍穹升起,椒泰殿外花园的绕着曲水小桥的八角琉璃瓦凉亭点上了灯。

晚风轻摇,宫灯绢纱上绣的虫鱼仿佛活了。

金素棉等了半日才等来了弘凌,见曲水小径那头太监引着灯盏,淡淡辉光晕亮身着明黄蛟龙袍的高大男人,仿佛夜-色也掩不住他的光华,虽看不清五官,可一道剪影也足以令女子心醉神迷。

金素棉忍不住痴看,心中想,若是能与他一朝结发,纵然今后红颜枯骨、深宫幽怨,她也不悔。

“素棉见过太子殿下,千岁千千岁。”

弘凌虚虚扶了一把。“起来吧,夜凉别跪了。”

“听闻最近殿下总在殿中批阅公文,想来在屋中呆得也烦闷了,是以素棉把晚膳移到这凉亭中,既有月色、又有晚风送来花香,正好为殿下解解乏。”她说罢轻轻扬眸,含情脉脉地望弘凌。

“你有心了。”

弘凌只道了这一句,而后便落座。膳食上来,为怕被风吹凉,金素棉令人放下了凉亭四周的纱帘。

用膳间,金素棉试探地和弘凌聊天,可弘凌却有一句没一句谈得心不在焉,金素棉不由失望。

晚膳后将温的酒端了上来,两人小酌了几杯。金素棉是大漠蒙兀族人,酒量极好,可许是心情压抑,几杯下肚却勾起了长久以来满肚子的心事,举杯含泪对弘凌道:

“素棉一直有句话,想问殿下。”

弘凌自顾自喝酒:“问吧。”

金素棉抿了抿唇,似鼓足了勇气才道:“殿下心中经年不忘的女子究竟是谁,和素棉相似的女子,是谁?”

弘凌执酒杯的手一顿,而后低眸将玉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素棉,你想多了。”

金素棉无力一笑,轻轻摇头:“殿下又何必掩藏,素棉其实早已经感觉到了。她必定是个高贵的女子,美丽、婀娜、高雅,并且有极好的身世和教养,远在我之上。”她一顿,望天上的月亮,“她在殿下心中一定如月宫仙子一样圣洁,她一定是殿下舍不得碰的女子……否则殿下也不会一直不宠幸素棉。”

弘凌沉下脸,默了默。“素棉,你喝多了。”

金素棉咬了咬唇,似下了不小的决心:“但素棉不在乎,因为不管那个女子是谁,在殿下身边的都是我,仅此一点便足矣!”

弘凌轻轻一叹。“本宫许多年前就说过,我此生不会再爱第二个女人。皇族所谓的宠幸只是例行公事,若你真的在乎本宫也可以宠幸你,但……我真心将你当做知己,希望你能懂本宫对此的珍惜。”

金素棉听闻这话心头一酸,却也明白,他是自己当做回忆中完美的影子,是一种寄托,若是自己沦为别的妃嫔那般,恐怕离失宠也不远了。

但看身侧的男人高大俊美,气度冷冽稳重,金素棉只觉自己如灯蛾扑火,心头的酸都不算什么。在他身边的是她金素棉,而不是那个看不见、摸不着的无名女子,仅此一点,就足够了!

“是素棉失言了。”她一擦眼泪,温婉端庄,举杯道,“帝王皇储仪仗的便是母族和妻子族人,殿下母族不在,素棉和金家愿鞠躬尽瘁助殿下登上大宝,报仇雪恨。”

说罢一饮而尽。

太子妃生父封“伯”,皇后生父封“侯”,毕竟皇家手足兄弟相残太多,只有母族娘舅和夫妻关系的势力才更靠得住。所以历代皇帝、皇储都会权力扶持这两族。

**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四月便过了大半,树木花草从嫩绿的颜色变得苍翠。

自那日被锦月的叮嘱,映玉这些日子都没来念月殿,不过锦月依稀听闻太子隔三差五还是会去灵犀殿,只是没开始那几天勤了。

虽是隔三差五去,想来也足够维持映玉在东宫的地位,锦月思及此处才略微放下了心。

映玉央求她帮她拉近与弘凌的关系,她扪心自问是抵触的,是不愿的。可,人这一辈子,除了爱情,总还有些其他重要的东西,是你在乎的,以及不得不去在乎的。

只愿时间能磨平心底淡淡的结。

四月十五那日康寿殿的方公公没有来传锦月,而是十八这日清早,天才刚亮就来传了她,也不是去跳舞了,而是去陪着太皇太后游芙蓉苑。

正是清晨日出之前,空气最凉爽清新的时候。

芙蓉苑因水芙蓉和木芙蓉而得名,而下四月天气暖,水芙蓉还在水下酝酿花苞,变色木芙蓉却已经灿灿绽放指头,从白到紫红,各色渐变都有。偌大的园子中又点缀着别的珍稀草木花朵,那头毗邻甘露台的水榭歌台,连自小住在奢华府邸的锦月也不由暗暗感叹皇家园林的华美景色。

太皇太后颤巍巍地拄着凤凰头拐杖,两个老姑姑一左一右地扶着她。锦月自来了康寿殿便被人遗忘了,太皇太后似也没想起来她,是以锦月只跟在后头的宫女队伍中。

锦月悄悄抬眸打量太皇太后,今日她穿着褐色缎料的拖地长裙,下摆用黑青二线刺绣了一圈缠枝宝雀衔珠纹,雀羽间又绞着银丝,庄严大气。

太皇太后转了一会儿,便有宫女来通禀——“太皇太后娘娘,太子殿下率众皇子来请安了。”

“太子”二字令锦月心中一跳,而后,又慢慢淡然下来。

太皇太后颤巍巍道:“那回吧。”

等回康寿殿,锦月远远便见殿中两排椅子坐了十数个年轻男子,长相或有相似之处,个个锦缎绫罗、绣着莽兽之纹,头上束着玉冠,唯有为首的那个身穿明黄的蛟龙袍,长发高束着金冠玉带,气宇非凡,将一种皇子都比了下去。若非要找一个能跟他抗衡一二的,也就只有六皇子弘实——他穿着朱红底绣团金云纹的袍子,头戴珠冠,也是贵气得很!

锦月隐在宫女队伍里悄悄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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