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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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潮未散,稀薄日光下,几株老树被冷寒风刮得摇摇欲断,地上一地的枯枝落叶。

陈知遇立在车门口,没上车,“不送你,能自己回去吗?”

想也没想,“能。”

送回去,送到宿舍楼下,就不妥了。

陈知遇左臂撑着车身,隔了一步的距离,低头看她:“这学期谢谢你。”

“……我应该做的。”

声音里混了点儿笑,不大能分辨确切含义,“……那行,提前祝你新年快乐。”

“也祝您新年快乐。”

他站着没动,似还有话要说。

抬眼,却只对上一道极深的目光。

“……还有事吗,陈老师?”

“花,你忘了。”他拉开车门,把那束主人拒收的倒霉催的玫瑰拎出来,往她怀里一塞。

浓郁的香,荡了满怀。

殷红饱满,衬得她白净的皮肤上也多了抹艳色。

她缓慢眨了一下眼,手臂将花搂住了。

陈知遇拉开车门,钻进车里,挂挡,发动车子。

后视镜里,抱花的傻学生越来越远,最后只剩下一个鲜红的小点儿。

***

从窗户望出去,目光越过七折八弯道的幽深巷子,越过水泥洋灰成片乱搭的低矮建筑,越过被来往车辙碾成稀烂的雪地,靠近河流的对面,有三栋小小的红房子,拔地而起。

苏南近一年没回槭城了,小城一天一个样,那三栋红房子,就是她不在时突然出现的陌生的“惊喜”。

一声啼哭,把思绪拉回到姐姐苏静自大早上开始就没断的连声唠叨中,“……我即使知道那个女人的工作单位又有什么办法?宁宁他不会要,离婚之后他每个月只用付一点点抚养费,都不够宁宁买尿片……我也不想这样……”一边说,一边麻利扯下婴儿屁股上垫的纸尿裤,“……卫生纸,递过来。”接过卫生纸,扯了两截,给婴儿擦了擦屁股,拍了点儿痱子粉,又垫上个新的,再一层一层往上套裤子。

婴儿张着两臂,想爬,被她拽回来,瘪了瘪嘴要哭,一个奶嘴一下塞进了嘴里。婴儿嗝了一下,抓住奶瓶,大口吮吸起来。

玻璃窗上,不知道什么爬来一只蛾子,灰扑扑的,趴在那儿,一动不动,像个巨大的泥点儿。

“我反正是想通了,为什么要离婚?离婚就是便宜了那个贱人,我如果不搬出去,他能拿我怎么样?宁宁还没满周岁呢……”

“……你别跟妈说,妈思虑多,回头又要胡思乱想不得安生。我已经这样了,就只盼望妈跟宁宁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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