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光咬了一下牙, 发出“咯吱”声,随后他冷笑道:“呵,行,我明知故问, 也就是说你承认这都是你干的了?那你不在浦江的那段时间, 是不是在豫州省龙门市和南粤生珠江市也各犯下了一起命案呢?”
陶雨真这时才抬头, 正视王文光和秦简,然后, 她笑了, “这你们也查到了?那你们说说,我还杀过谁?”
王文光怒喝, “竟然还有其他人?”
陶雨真挑衅地笑了笑,“不错,是有其他人。”
王文光一拍桌子,就要让陶雨真赶紧交代,秦简却拦住了他。
秦简看着陶雨真,似笑非笑,“我来猜猜,你所谓的其他人,想必并不是你不在浦江的那段时间犯下的命案,因为按照你犯案的频率来看,那段时间你应该就只犯下了豫州省和南粤省那两起命案,所以,你所谓的其他人,应该死于1987年1月4日之前,或者更早,我说的对吗?”
陶雨真认真地点了点头,“不错,你继续。”
“我猜,那应该是你最早开始杀人吧,你应该是学有所成,回来复仇,但复仇之后,你却并没有放下仇恨,反而在复仇的过程中体会到了虐杀的快感,所以,你便开始有计划的杀人了。”
“你很聪明,猜得一点也不错,那你能猜到,我是为什么吗?”
秦简点了点头,“或多或少能猜到一些吧,是不是跟校园暴力有关?”
陶雨真的年龄,28岁,城市户口,户口就在金陵市,她选择的被害人都是十五六岁的初中男生,因此可以猜测她是不是在上初中的时候被男生霸凌过。
从她脸上的烫伤疤痕便可见一斑,应该是被人泼过开水,她用手遮挡住了,因此,只在脸的侧面留下了小部分烫伤,但是,看她的手背,伤痕几乎是遍布的。
这也就是解释了,她为什么要用开水毁被害人的容,因为,她曾经也经历过这种痛苦,差点被人毁容。
再说,她为什么要撕扯被害人的耳朵,想必也是她自己的经历吧!
至于,剃阴阳头,按照陶雨真的年龄推测,她在十五六岁上初中的时候应该便是那十年的末期,那十年虽然马上就要过去了,但那十年给人带来的影响却是极为深远的,比如,那个年代的校园暴力便深受其害。
少年们经常目睹□□的场面,回到学校,欺负弱小时,他们便会有样学样,剃阴阳头,反绑双手,跪在地上,脖子上挂着一块牌子,写上罪名。
或许这些陶雨真都经历过吧,所以她还会给被害人也剃阴阳头,反绑着他们的双手,让他们跪在满地脏污的男厕,面朝外,至于被系在被害人脖子上的肠子便仿佛脖子上挂着的那块牌子一般。
被害人被割去的□□和切开的生/殖/器,则诉说着陶雨真的另一种悲惨的经历,那便是,她可能还遭遇过性/侵。
秦简通过陶雨真虐杀被害人的手段推测陶雨真的遭遇,秦简每说出一点,陶雨真的脸色便白一分,直到最后,秦简说到性/侵的时候,陶雨真突然大喝道:“别说了!”
那些化了脓的,已经烂到了骨头里的旧伤,被血淋淋地剥开。
固然陶雨真已经杀了当年欺辱她的人,又杀了这么多个无辜人来满足她变态的心理,但当她的过去被人剥开,她依旧无法面对。
所以,为什么很多创伤性连环杀手,他们变态,嗜血,又疯狂,但骨子里却是极为懦弱的,正因为他们修复不了自己的创伤,也无法面对自己的创伤,所以,每当创伤造成的压力如洪水般席卷而来,他们便需要通过杀戮来舒缓这种压力。
陶雨真正是如此,她虐杀十五六岁的男学生,用畸形的快感来麻痹自己,让自己能够得到一段时间的快乐,然而这种快乐会随着时间变得扭曲,随后,创伤袭来,便又是轮回。
彼时,当陶雨真并不够强大时,这种创伤每每都会压垮她,她便只能不停地强大自己,当她觉得自己已经变得足够强大的时候,她的首选便是回到金陵市复仇,但当她复仇后,她却没有收手,反而选择了另一条路。
陶雨真的遭遇固然可怜,但她却并不值得怜悯,因为对比她的遭遇,她的行为更加可恨。
七条无辜的生命葬于她手,是谁赋予她的能力呢?
是谁让一个饱受欺辱的女孩变得强大呢?
秦简更感兴趣的不是陶雨真的遭遇,而是她背后的人。
那个把她拉出泥沼,培养她的人,或者势力。
秦简被陶雨真一声大喝之后,便停下,不再谈陶雨真的过去了,不过,她却从裤兜里缓缓掏出了一张纸,展开,推到了陶雨真的眼前,“说说它吧!”
纸上画着一只水鸟,是秦简从秦朗的日记本上copy下来的,陶雨真看到这只水鸟,她的瞳孔不禁剧烈地缩了又缩,刚才几乎快要濒临崩溃地情绪竟然奇迹般地平复了下来,“我不懂你什么意思?”
秦简淡淡道:“你会懂的,再看看这个吧,不要觉得你的暗室很隐蔽,就算我们没有在墙里发现暗室,我们就不能刨墙挖地吗?总会发现这个的。”
陶雨真的眼前赫然便出现了一个证物带,里面放着的竟然是她的账本,陶雨真紧紧抿着嘴,一言不发。
“这个水鸟标志的走私集团第一次出现在浦江是在1981年,那时候你才20岁吧,刚刚加入这个组织吗?”
陶雨真依旧不说话。
秦简继续道:“你不说,我也大概猜得到,你差不多是86年才在组织里混出头的,然后你就被派到了金陵,你在金陵开的是一家理发店,那里也是你们接头的地方,你的账本就是从86年才开始的,接着,一年后,87年的夏天,你又被派到了浦江,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你在组织里应该是高升了吧,因为浦江才是你们盘踞了很多年的地方,势力庞大,你在浦江最开始做的工作跟在金陵时做的是一样的,都是负责接头和转运,然而,到了88年,你突然被派了一个很重要的任务,那就是去豫州省转移文物到南粤省,南粤省估计是你们的很大的一个走私出入口,完成了这个任务,你再回到浦江,组织就把紫金夜总会也交给了你,我说的没错吧?”
陶雨真垂头,依旧沉默,但有时候,沉默也代表了默认。
秦简继续道:“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这次应该是你第一次在紫金夜总会杀人吧,在销金窟里杀人只会让你更快乐吧,但很不幸,你却暴露了自己,上次,要不是有人给你发了传呼信息,想必那天晚上我们就已经抓到你了。”
“我们在你的照相馆里找到了你的传呼机,查到了这条信息,也查到了给你传消息的人,你不愿意交代的事,不知道他愿不愿意交代呢?如果你愿意配合的话,这个人其实我们也是可以不抓的。”
听到了这里,陶雨真忍不住闭了闭眼睛,她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目光已经变得无波无澜,她开口道:“他愿不愿意交代是他的事,你们抓不抓他是你们的事,总之,从我这里,你们休想得到任何信息。”
陶雨真说完这句话便又闭上了眼睛,摆出了一副拒绝交流的姿态,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反正她是难逃一死了,她怎么可能背叛于她有大恩的组织呢!
秦简暗叹了一口气,这样的结果也在她的预料之中,毕竟陶雨真无牵无挂,孑然一身,这么多命案背在身上,她自知难逃一死,也不会想着什么戴罪立功。
秦简最后的挣扎便是把她的同伙说了出去,想试探陶雨真的反应。
如果陶雨真的反应很大,开始跟她虚与委蛇,那一定不会是陶雨真想要保护这个人,而是这个人在组织里可能比她还要重要,知道的信息更多。
但如果陶雨真淡漠不理,那就说明,这个给她通风报信的人不过是她的手下而已,应该并不知道组织的重要信息。
一番试探之后,秦简明白,他们此番抓了陶雨真,也就只是破了连环杀人案而已,至于1981年的走私案的背后势力,他们仍旧摸不到边际。
陶雨真在走私集团固然重要,但这个走私集团能够发展至今,它现在的势力想必已今非昔比,陶雨真的落网,紫金夜总会的被查,让它损失的只是浦江的势力而已,但却完全不会影响这个集团的继续运营。
想摸到这个集团的根,或许还有很长的路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