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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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若离拿木棍挑着柴火,心里如一团乱麻一样,理不清。

那人高高在上,就算是滔天的仇恨,她也不可能冲到他面前质问,也没有能力伤到他一根毫发。

尽管想了所谓的办法,可她心里还是憋闷。

天色渐白,顾若离将熬好的药端过去,苏召接了碗拿银针试了,又自己喝了一勺,等了半刻钟他才起身端去里间。

顾若离随着他进去,太上皇固执的躺着,不管怎么樊氏和苏召怎么劝,他就是不喝!

“我这身体已经是枯木,何苦折腾。”太上皇摆了摆手,合上了眼睛,“你们都下去歇着吧。”

樊氏红了眼睛,叹了口气道:“那你歇会儿,药等会儿再喝。”她说着起身拉着顾若离出了內侍,“一会儿我再劝劝他。”

顾若离应是。

“你说多出去走走,心情舒散对病也有助力?”樊氏说完,顾若离应着道,“先生的病,主责于郁,药物只是协助,他自己调节才是关键。”

樊氏打量着顾若离,昨天她来时天色已暗,她没有太在意她的容貌,今天一看,才发现她左脸颊上有块硕大的红疤,几乎遮住了半边脸,不过除此之外,小姑娘的眼睛和五官皆非常精致,若非没有这块疤,恐怕也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

“你今年多大了?”樊氏望着她,猜着道,“可有十二。”

顾若离笑了笑,点头道:“快十二了。”还有几天。

“真是后生可畏。”樊氏微微笑着,眼角的细纹亲和良善,“我想起我十二岁时,似乎除了读书写字,什么都不会呢。”

顾若离微笑,目光沉稳,虽没有十二岁小姑娘的活泼俏皮,却让人格外的心安和信任。

其实,对于顾若离,樊氏原是不信的,可是此刻看着对方的神色,她便莫名的多了一份信心,“自今日起,你来做主,告诉我怎么做就行。”

顾若离看着眼前的樊氏,她穿着一件葡萄紫的素面褙子,梳着圆髻,头上戴着凤钗,打扮并没有光彩明丽,可气度却依然在,只是,笼在腹前的手,却没有了光滑润泽,布满了细细的茧子,指尖更是针眼遍布红肿着。

从云端掉入泥沼,她还能云淡风轻,这份胸襟真是让人敬佩。

“谢夫人信任。”顾若离应是,“我一定竭尽全力。”

“倩娘。”房中,太上皇的声音传出来,樊氏和顾若离点头,低声道,“那你先去歇着,我去劝劝他。”便进了门。

顾若离在门外站了一会儿,回自己房间休息。

虽一夜未睡,可此刻她却半点睡意也没有,翻来覆去,脑中不停的想着这件事。

临近中午,她还是起来去了厨房,金福顺正在灶台上忙着做午膳,看见她进来笑着道:“霍大夫怎么不多睡会儿,奴婢原还准备做好了给你送过去。”

顾若离朝他笑笑把剩下的半贴煎出来,回道:“一会儿还要劳烦公公送去。”

金福顺笑着应是:“成。”又道,“等我将面条煮好了,一起端去。”

“好。”顾若离没有再说话,金福顺却是笑嘻嘻的道,“霍大夫多大,看样子比我小很多啊,我今年十七。”

顾若离说了年纪,他一惊,跳起来道:“真的是十二岁啊,那你和谁学的医术,这么早就出师了?”

“和我师父。”顾若离站在他边上,看着他将面团扯开,拿杖擀着,手法娴熟,“公公自小就在这里当差吗?”

金福顺点头:“我八岁就进宫了,一直跟着太上皇……”说着一顿打量了一眼顾若离,见她没有意外的样子,心里就有数了,“我师傅更早,六岁就进宫了,十四岁到太上皇身边,一待就是三十年。”

这么久了啊,顾若离打量着他,金福顺就嘻嘻笑了起来:“你不用怕,太上皇性子特别好,要不是生病我都没有见过他发脾气呢。”又道,“等你将他的病治好,你就知道了,他是最好说话的主子。”

“是。”顾若离也看出来了,笑着道,“那我就不用担心掉脑袋了。”

金福顺一愣,垂了眼眸眼中是一闪而过的自嘲:“不掉脑袋也是要死的,早晚罢了。”他眼睛笑起来,眯成一条线,让人除了看到他一脸的笑外,什么情绪都找不到,“我师父就说,若能活到六十,就是祖坟冒青烟了。”

他们没活路做了內侍,可不就是祖坟冒青烟了么。金福顺笑着。

“倒也不一定。”顾若离上了药罐,小火煮着,“身体还是要保养,若养的好,苏公公就算八十岁,也能健步如飞。”

金福顺擀面的动作一顿,看向顾若离,好像在审视她刚刚是开玩笑的,还是认真的。

“怎么了。”顾若离看着他,金福顺嘻嘻笑了起来,点头道,“我可是记住这话了,等将来我要去和霍大夫讨养身的法子呢。”

顾若离也忍不住笑拉起来,点着头:“随时恭候大驾。”说着,帮他在灶膛里添柴,上水煮着。

两个人一个灶上一个灶下聊着天。

“你和我一起去吧。”金福顺道,“太上皇要是又不喝,我可说不出个一二三。”

太上皇病后喜怒无常,若是闹起来,他也没有办法。

“好。”顾若离端着药跟着金福顺去了前面,苏召立在门口看着他们有说有笑的过来,眉头略挑,“怎么这么久,难得圣上今儿想吃点东西。”

金福顺加快了步子:“我这就送进去。”话落快步进了门。

“霍大夫。”苏召看着顾若离,淡淡的道,“赵将军有事回去了,他让我转告你,你安心住在这里,若是有事和我说也是一样的。”

顾若离点了点头:“给您添麻烦了。”和他一起进了门。

太上皇穿着中衣,靠在床头,樊氏正一根一根的喂着他吃面条,他拧着眉吃了半口,便摆着手:“不吃了,你端走吧。”

“再吃些吧。”樊氏哀求着看着他,太上皇有些燥,费力的压下去,不耐烦的道,“倩娘,我真的不想吃了。”

樊氏端着碗,叹了口气。

“先生。”顾若离端着药碗过去,“该吃药了。”

好像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太上皇大怒,用尽全力的喝道:“喝什么药,都给我滚!”又道,“死也好,活也好,都是命,你们不必哄着我,我若傻也活不到今日。”

心情时好时坏,喜怒无常这是正常的,顾若离将药碗放在一边,笑道:“是啊,都是命,所以先生怎知自己的命是活还是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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