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 / 2)
屏幕中的章伟身着一套蓝血品牌高定西服,又请专业团队打理过外形,看起来人模狗样的。这正是《国宝品鉴》的第一期,台上有嘉宾在向观众展示一件北盛朝宣化年间的蓝河窑青釉洗,色如天青,温润古雅,但杨昭一眼就看出这只是前朝的仿制品。
“恩,我还想着钱老会不会在节目中打压他,现在看来顶多就是不闻不问,到不至于落井下石。”不愧是气运之子,仿佛除了他们夫妇,每个人都对章伟留了情面。就说那王家的外孙,之前也是圈子里出了名的浑人,这次追的女孩竟然看上了别人,放在往常还不得翻天啊,结果他竟然只砸了章伟的家,连章伟的毫毛都没动一根。
电视上几个评委分析蓝河窑青釉洗的真假,只有章伟一言不发,面带微笑,最后出示答案时,章伟的题板上写着假,并标注了预测的年份。
主持人邀请专家做最终鉴赏点评,果然又被章伟答对了,加上这回,他已经答对了四件宝物,尽管每次讨论时他很少插话,但却是现场评委里得分最高的。而且每一次,他都能够回答正确宝物的年份,这一点让台上的两位专家颇为惊讶,以章伟的年纪不借助任何仪器只靠肉眼就能判断得如此精准,不愧是让钱老先生都曾另眼相待的人。
“网上很多人夸他呢。”俆妙君玩着手机,因为《十二仕女图》的关系章伟在网络上本来就小有名气,网友都当他是真的富豪,还有些年纪小的女孩喜欢到他微博下调戏他,说什么要给他“生猴子”?俆妙君当时也是研究了半天才懂,觉得现世的女孩子真不得了。
杨昭也凑过去看了眼,说:“就是夸才好,不扬怎么抑呢?”
不久前,杨昭亲自联系了节目组,表示对节目非常感兴趣,希望能成为某一期的特邀评委。制作组在确认身份后立马亲自上门邀请,他们的节目请不起大牌明星,坐镇的几位评委除了章伟以外都没什么话题度,如今昭明君这个新锐作家肯免费来上节目,对他们来说无异于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杨昭现在不大不小是个名人,《提刑官宋平》一书还未出版已先火,仅仅预售就破百万册,影视版权相继卖出,如今正在甄选演员,无一不是电影、电视圈的大咖,就连游戏版权也被国内一家老牌游戏公司买走。而他的新书正在网站连载,更新速度虽远不如第一本,但已经刷破了网站许多记录,火爆程度比上一本有过之而无不及。
对于杨昭提出的希望节目组在此之前能对评委和专家完全保密的意愿,导演没有什么异议,双方又商定了一些细节,正式敲定了这件事。
之后的两个多月,《国宝品鉴》果然如玉简所述小火了一把,除了民间大众对古董本身的好奇之外,评委之间的互动也颇有趣味,当然最主要还是因为章伟的出色发挥。
他在近十期的节目中场场无错,虽不像其它评委那样分析得一套一套的,但每次一言必中,更显得神秘莫测。甚至在某场节目中,章伟推翻了专家们的结论,当时专家组已经通过仪器将一件儒朝青花倭角瓶鉴定为真品,而章伟题板上却写的“假”,连主持人都调侃他终于错了一回。谁知道章伟二话不说走上台,将那件青花瓶摔得粉碎,吓得现场众人腿都快软了!那可是拍卖价值四五千万的宝贝啊!大家还未回过神,章伟便在地上找到一片刻有仿制者姓名的碎片,面对碎片上小若米粒的简体字,两位专家都羞臊得说不出话来。
这种打脸戏码向来是老百姓们的最爱,不少人都赞章伟那一摔帅得惊天地泣鬼神,甚至许多人都在赌,他到底什么时候会错一场呢?
只有徐杨二人知道,如果没有他们的出现,章伟会一直赢下去。
他话少不是因为他低调不争,而是真的肚子里没货,靠异能鉴定宝物,还指望他能说出个三四五六来?偶尔插句话,也是他通过结果倒推的一些浅显知识,要拆穿他真是再容易不过,只是现场的人都被他的成绩震慑住了,就连想套他的话,都在看见他嘴角那抹成足在胸的笑容时偃旗息鼓。
假如大众们发现这个被称为“黄金眼”的男人,原来根本是个古董鉴赏的外行,会是一件多么有趣的事?
而这一天,终于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嗯,这个故事快结束了。
☆、黄金眼12
《国宝品鉴》终于迎来了最后一期节目的录制,章伟早就听说会有一位神秘的嘉宾评委,他对此不予置评,是看节目火了想来凑凑热度的明星们?还是那些倚老卖老的家伙?反正不论是谁,都抢不走他的风头。
可当神秘嘉宾出现在节目现场时,他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心底瞬间有了不好的预感,怎么是他?!
杨昭大方地顺着主持人的话给现场观众打招呼,观众们基本没认出杨昭,在听过主持人介绍后恍然大悟,即便没看过他的书,好歹也听说过。台上有位陈姓评委非常喜欢杨昭的作品,很开心地说没想到录个节目也能遇见偶像,故意肉麻吹捧,把现场气氛炒得火热,没有人注意到章伟那一瞬间的慌乱。
很快,第一位嘉宾上场,随她一起上台的是两个青壮年,他们扛着一顶木雕的箱子,摆在了舞台中央。
“这是什么?”主持人看着有他半人高的箱子,好奇问道。
“这是我家祖上传下来的嫁妆箱子。”嘉宾张雯雯微笑着解释。
“那您这物件有多少年了?能给咱们说说来历吗?”
原来前朝初年,张雯雯祖上是闻名遐迩的书香世家,“一门三进士”的创举让他们成为仕林楷模,有大儒方鸿将女儿嫁于张家嫡幼子,这位方氏便是张雯雯不知道多少辈的老祖宗了。据家谱所载,方氏出嫁时共有嫁妆三十六台,但随着岁序更迭以及长达百年的战乱,最终只有一台嫁妆箱子留存了下来,便是台上这件金丝楠木鸳鸯戏水镂雕花抬箱。
最终,张雯雯为自己这件嫁妆箱子估价一千二百万元,现场观众一片哗然,他们万万想不到一个不过三百年的箱子竟然这么值钱?好奇心立刻被提了起来。
评委们陆续上台观察,杨昭一直在暗中打量着章伟,发现他只是围着抬箱随意走了几圈,估计连材料真伪都没分辨出来,就第一个回到座位上,毫不犹豫地写下了答案。
杨昭心中暗笑,等其余评委都观察好了,才随着他们回到台下。
“我认为是真的,有个细节不知道大家注意到没,这抬箱一看就是南方的风格,刚才张小姐说她的老祖宗是方鸿的女儿,方鸿可能现在的年轻人不太熟,但在康朝初年,他的确是南方仕林的代表人物,说是桃李满天下也不为过,这就跟地方对上了。”有评委刚在题板上写好答案,立刻分析道。
另一位看上去挺年轻的评委合上笔,呛声道:“什么叫现在的‘年轻人’?能不这么埋汰我们年轻人吗大爷?”现场观众知道他的风格便是无差别嘴炮攻击,早已习惯了,只听他说:“我觉得是假的,这抬箱约1米,宽0.8米,但我印象中康朝的嫁妆箱子大多都是体量巨大的,那妙红姑的诗里不是有说吗?‘箱奁寸五十,依稀楠木香’,妙红姑可是个南方人,也就是说即便是在南方,大多箱子也有1.5米的高度,可见这物件是假的。”
几位评委争论得热火朝天,只有章伟和杨昭不发一言,微笑倾听。章伟心道:原来也是个不懂装懂的家伙!杨昭却想:看我一会儿把你的脸抽成猪头!
主持人注意到两人的沉默,章伟的风格他习惯了,可杨昭毕竟是特邀评委,或许是有些认生,他自认有必要照顾一点,便问道:“不知昭明君您对这嫁妆箱子怎么看呢?您觉得它值我们嘉宾说的一千二百万吗?”
章伟幸灾乐祸地瞥去一眼,杨昭发现了,并立刻反应过来对方想什么,心中好笑,慢悠悠地说:“据我说知,在五年前的南港拍卖会上,乾王儿媳的一套金丝楠木顶箱柜拍出了两千万元的价格。要知道,乾王只是个康朝中期一个没有实权的王爷,他儿媳妇仅仅是当时武安伯家的一个嫡女,而台上这件抬箱,虽然只有乾王儿媳那件的一半大小,却早了快一百年,而且出自于清贵之家,其价值虽不足两千万,却远不止一千二百万。我估计大约能拍到一千五百万吧。”
“那您的意思是,认为这件宝贝是真的咯?”主持人问。
杨昭用余光瞄了章伟一眼,见对方果然露出一丝嘲笑,他话锋一转:“章先生,据说您参加节目以来一场未错,甚至连专家组用仪器鉴定的结果都能被您用肉眼推翻,想必胸有成竹吧?”
章伟立刻警惕地看着杨昭,对方却没有继续纠缠,反而笑道:“我的答案在题板上,容我先保密。”
节目的流程是首先预测、接着分析讨论、再出示答案,最后才公布正确结果,允许评委在讨论期间保留或伪装自己的看法,否则章伟不可能掩饰得这么好。
很快,主持人让亮出答案,杨昭举起题板,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假字,标注年份是迄今约一百年。当然,章伟同样选择了假,年份预测与杨昭很接近,主持人见了有些吃惊,笑着问:“没想到昭明君先生答案和章先生那么接近,看来正确预定,能说说您的理由吗?”
“您看这抬箱上面的雕刻,两侧是对应的棒槌瓶镂空花雕,但这就有一个矛盾之处了,康朝时最为盛行的是柳叶瓶和转心瓶,特别是康朝初年,赤帝最不喜欢的就是棒槌瓶,甚至公开讽刺过其颈短身粗,民间又怎么会雕刻棒槌瓶呢?”不等周围人接话,杨昭立刻对章伟道:“章先生觉得呢?”
章伟一愣,直觉告诉他这是个陷阱,于是避而不答。杨昭见那位年轻评委正欲开口,立刻抢先道:“章先生怎么一直不说话呢?您几期节目下来一题未错,我真的特别佩服您,这次上节目就是希望能跟您学到一星半点,也不枉我这个外行上来献丑了。”
现场本欲开口的评委立刻噤声,人家昭明君都点名了章伟,他们没那么不知趣,更何况他们确实挺好奇章伟会怎么说,这人挺奇怪的,上节目几乎不与人争论,哪怕答案正确问他原因,他也只会推说听专家的,从不提自己的看法,这么一想,厉害是厉害,好像少了那么点儿分享精神。
章伟见现场静下来,心里一乱,他哪里知道什么时候盛行柳叶瓶棒槌瓶的?他的异能再牛也不会告诉他这些啊!见杨昭不依不饶的样子,他知道今天是不好躲了,其余人每次追问他,他只要摆出高深莫测的笑容就能糊弄,可杨昭绝不会轻易放过他,莫非被对方看出了什么?
这么一想,他脸色瞬间变得难看,异能是他最大的依仗,也是他最深的恐惧,杨昭不可能知道,他稍稍安慰了自己,又觉得对方这么咄咄逼人,或许是从蛛丝马迹中察觉到他不懂装懂!
章伟进退两难,导致沉默的时间有些长,场面尴尬了起来。
现场观众们窃窃私语,纷纷发现了气氛的异常,章伟觉得自己仿佛能听到那些议论和质疑声,可他什么也说不出来,甚至连杨昭提的问题都给忘了,脑子里一片空白。
主持人在导演组的提示下急忙将场面圆了过去,那位年轻嘉宾配合道:“赤帝不喜欢棒槌瓶完全是民间的谣传,他不但喜欢,还赞其‘朝夕满百花,不染一点俗’,只要稍微懂行些都能答得上来,这一题昭明君要答对了我也忒冤了。”他题板上的答案与杨昭相反。
观众大笑,杨昭也不解释,耸耸肩:“原来如此,是我孤陋寡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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