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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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发柳枯,潮涨日落,岁去弦吐箭。

一转眼过了四年,东山村的百姓们已不再叨念村子里曾住过一位秀才,他们更爱谈论的是聂老汉一家如今彻底发迹,聂向文娶了家财万贯的刘家女,杏阳火锅楼如百花开遍大江南北。聂家早不是当初为了八百两银子便卖了儿子的聂家,他们搬入了杏阳县的大宅子,来往之人无不是官绅商贾,过去欺压他们的地痞们如今想搭句话又哪里高攀得上?更别说他们这些老实农人了……

“我听说,他们家种的那什么土豆,还有那个番茄辣椒之类的,被府里的大官上报给圣上哩,前不久宫里还赐下了匾额,说的什么‘知农事,利天下’,我就不明白了,不过就是种个菜,皇帝连种菜也管?”有妇人边犁地边说。

另一胖妇人道:“好像是说土豆产量很高,管饱,能让更多人不再饿肚子,我们家小舅子不是在衙门听差吗,他说接下来朝廷会大力推广土豆种植,咱们人人都能种,还有赋税减免的政策呢。”

“真的啊?那……那叫啥番茄的,还有那个辣椒的,咱也能种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那些农物哪儿那么好中?村里王老三家之前不是偷了聂家的种子吗?结果呢?啥没种出来,还浪费了一季田,土也给坏了。”胖妇人酸溜溜地说:“这聂家人种田真是一把好手,不管什么东西到了他们田里长势都格外好,那些新奇的种子,他们也是头一回种吧,又哪里懂得方法?偏偏误打误撞就给种成了,真是……就像有神仙在帮忙似的。”

“就是呢,这几年不论水旱,他们家的田总是那么好,也是奇了。”

……

她们永远也不会知道,聂家的田地都被聂向文浇灌了碧池水,即便种颗石头时间久了兴许都能开花,又如何会不好?

此时杏阳县聂宅的花园中,聂向文正躺的一张藤榻上,一旁的矮几摆满了水果茶点,几位侍女小心翼翼地在旁服侍,有的端茶,有的捶腿,偶尔还会被主人调戏一番,院子里时时传出她们银铃般的笑声。

一位管家打扮的中年人疾步而来,躬身行礼道:“少爷,打听到了,这位新上任的县令来头可不小,竟然是今年春闱的新科状元郎,听说圣上极为看重他,本想留他在翰林院任修撰,可他却自请来了杏阳县。”

聂向文眸光一闪:“哦?可是那位关城出来的,传闻年不满弱冠的新科状元?叫什么聂子惠?”他语带讥讽道:“还与我是本家呢。”

“正是。”管家应道。

今年的新科状元不同以往,既非来自中原、江南等传统的科举强势地区,又非其余州府素有文名的学子,而是从关城走出的一根独苗,正是这根独苗,科举路上过五关斩六将,连中乡试会试殿试,成为鸿国第一位“三元”状元!

如此势头,连向来不关心这些的聂向文都听了几耳朵。

“不过子惠只是他的字,他的名字叫做聂偿恩。”

“聂偿恩……”聂向文正要点头,忽然瞪大了眼睛:“你说他叫什么?!”

管家一愣,下意识道:“聂偿恩,偿还的偿,恩义的恩。”

“……”

聂向文心中急跳,这人……总不会是他的便宜大哥吧?他又摇摇头,应当不可能,聂偿恩当年连字都识不得几个,如今不过四年,又怎会当了状元?多半是同名罢了!

可若不是聂偿恩,他为何翰林院不留,偏偏要来杏阳县做个县令?

聂向文神思不属,坐立难安,最终难以忍受猜来猜去的折磨,猛地站起来道:“备车,我这就去县衙拜见县令大人!”

“是。”

待他们准备好见面礼登门时,才知道聂县令并未住在县衙内,而是回了自家在杏阳县里的宅子,聂向文托人打听了地址,匆匆调转车头往西巷驶去。

到了地方,他先递了拜帖,没多久便有下人领他进去。

聂向文坐在正堂中等候,丫鬟们为他奉上茶点,他喝了半盏茶一直不见人来,又不好走动,心神不宁地等了约莫一刻钟,聂县令才姗姗来迟。

来人不过二十出头,行止间却已是官威赫赫,他身着青色长衫,更衬得他身姿挺拔,面如冠玉。

聂向文心中大惊,聂县令竟然真的是聂偿恩!

他强压下内心的嫉妒,转念想到聂偿恩乃是他名正言顺的兄长,不管对方如何不忿当年之事,又如何转成了峡关籍,他终究姓聂,虽已分家,但父母大义仍在,这是他不论如何也改变不了的,他成了县令,对自己只有好处。

想通关窍,他心下一松,脸上推出惊喜的笑来:“大哥!真的是你吗?”不等聂偿恩回答,又委屈道:“你……这些年你究竟去了哪里?爹娘想你想得茶饭不思,头发都愁白了许多,不过现在好了,大哥回来了,还成了咱们杏阳县的县令,爹娘知道了不知该怎么高兴呢!”

他的情感抒发完毕,聂偿恩只是平静地在上首坐下,未曾搭理他。

一旁的老仆厉声呵斥:“大胆!庶民见官为何不跪?可是想犯上不尊?!”

聂向文一惊,当年受过笞刑的阴影深埋心中,对官员有着本能的惧怕,他下意识地软了双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羞辱了,可……聂偿恩是官,他是民,别说是他,哪怕来的是聂大富与马氏,见了县令也只能老实跪下。

跪倒在这个他从来看不起的人面前,毕恭毕敬地磕了头,血液屈辱地沸腾,心中恨意滔天。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结婚了~

☆、第60章 农门天骄9

“啪——”聂向文一耳光抽到管家脸上。

响声大得连车夫都听见了,他缩了缩脖子,车驾得更稳了些。

车厢内,管家低下头,遮住眼睛里的怨恨。“是小的没有打听清楚,请少爷责罚。”

聂向文见他乖觉,平日里也算得用,心里的火气总算下去了点儿:“算了,你又不知道我有个大哥,呵,人家一去四年,杳无音信,原来是去升官发财了。”

他真是万万没想到,这聂偿恩还是个读书的奇才,不过四年就考上了状元,早知他有如此造化,当年真不该把事做绝!否则,聂偿恩还会像以往一样,是疼爱他的好大哥,是聂家的孝子,他有了一个仕途远大的哥哥,刘岚儿又如何?就连那些瞧不起他商人地位的官家小姐,只怕也娶得!

可他就是看聂偿恩不顺眼,尽管一母同胞,他的身材样貌只是平平,聂偿恩却是长身玉立,丰神俊朗,凭什么?

拥有碧池的他,才是这个世界的主角!

那管家迟疑道:“少爷……既然新县令是您的哥哥,对聂家来说本应是件好事,可小的方才见他为何……?”就像跟你有仇似的,半分情面都没给。

“好事?”聂向文心中像吃了苍蝇般膈应,他想着不如让聂大富与马氏过来,聂偿恩再厉害总不至于连爹娘都不认吧?再者说,鸿国以孝道治天下,他敢如此作为,就不怕官位不保?可转念一想,即便聂偿恩真的对聂大富与马氏不假辞色,他们一家子也不敢告啊!别说民告官得先受刑百杖,当年分家那事若被传得人尽皆知,于他们伤害更大……

“我大哥为人刻薄寡恩,当年我娘为了救我爹的性命,有一事对不住他,他便与家里分了家,又不打一声招呼离开了东山村,迁籍入了峡关,连祖籍都舍弃了……”聂向文忧心忡忡:“如今他成了县令,我们怕是要难过了,不若听了岳父大人的意见,搬去府城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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