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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染挽着袖子出来,道:“放到那儿就好了,你沾了手去洗洗,那草有毒的。”

沉流境抬眉,“给人吃的给牲口吃的?”

“自然吃不成。”仇染瞥了他一眼,将他赶去一旁,“这是熬成膏专门祛老鼠蟑螂的。”

沉流境觉得就家里这丁点大的地方,老鼠蟑螂怕是也懒得光顾,心知肚明,“又要拿去卖钱?”

仇染嗯了声,兀自拿了口旧锅生火起灶。

沉流境可以理解她的拼命和节俭,但深不赞同,想必上次当怀表的钱她也分文没动,内心不禁有丝急躁。

“你这么攒钱只为给阿婆治病?”

老太太年事已高,久病缠身,沉流境觉得再多吊上两年也只是受罪,治不好的病又何苦强求。

“我的命是阿婆救的,我得保障她晚年能平安舒坦。”

“按你这生活习惯,攒的那些钱怎么也够了。”

沉流境语音轻淡,不太听得出来是不是调侃仇染太过节俭。

不过仇染一直觉得钱多好傍身,似她锦衣玉食转眼也沦落到自力更生了,将来的事情谁又能作保,存多一点钱总是对的。

仇染觉得沉流境身份金贵,大概不会明白她这样的仔细,也没有多说,拿了一包从走货郎那里买来的果仁糖。

“你不是喜欢这个?喏。”

“你真把我当弟弟哄?”沉流境睨着比自己还低一个头的人,微垂的眼皮尚带着流畅的弧度,满是不屑,手指却已经拿了一块糖丢到了嘴里。

他这心口不一的样子让仇染看了只想笑,把糖包塞给他,越发觉得他像个弟弟了。

除了刚开始,两人都几乎不提自己的身世,在一处都是沉流境觉得太安静,非要找什么话题挑起仇染的注意。

沉流境见她把那草熬成膏子密封在罐子里,脱口就道:“怎么老鼠药还得封起来当传家宝?”

仇染心里嘶了一声,觉得这人的嘴巴实在有些损,当即回了一句:“等你娶媳妇的时候开出来用。”

“那现在就开。”

仇染觉得再说下去他们都要成了密谋杀人了,撇了下嘴没有继续同他扯皮,将罐子放在炉火一侧烤着上面的红泥。

她洗过手坐在屋檐下绣花样,沉流境看那衣衫也快收尾,问道:“最近还要进城?”

仇染摇头,“这是村里婶子嫁女儿托我绣的一件,城里的生意暂且不接了,我听刘叔说最近军队戒严,也不知又出了什么事,还是远着些好。”

“军队戒严也不干普通人什么事,倒也没必要惶恐。”

“说是说,可谁又能保证自己不会倒霉惹上那些达官贵人?便是走在路上也可能被殃及吃个枪子儿,何况如今南区当家的都说不是省油的灯,心狠手辣独一份,听着便不是什么善人。”

沉流境眼皮没抬,看着她上下翻飞的绣针,忍不住拦上去,差点被戳个血眼。

仇染嫌他捣乱,威胁般拿着针在他手背上隔着距离比了比。

“一问起来连当家的是谁都不知道,倒是尽听信这些。”沉流境捏着她的手指头,把针头垂直戳在布上,多少带了点怨气。

“空穴来风,众人都这么说总不会没影子……不过我们信不信的也没多大影响,你也记着看到那些人就离远远的,不然哪天被抓壮丁了我那坛子老鼠药都没着落。”

沉流境看她晶莹的眼眸,忍不住捏了把她腮边的肉,拇指在她唇上狠狠搓了一下,倒不知这粉润馨香后还有伶牙俐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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