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2 / 2)
“告诉吴娘,阿宛现下在静安侯府,已然无碍,只是须得休养。”
王妈妈这才缓下一口气,却见着其后两个小厮搬着箱笼往院子里进,疑惑看向木容:
“四姑娘怎么这样带着行李回来?”
木容只淡然道:
“在这里暂作安顿,总还是要走的。”
木四姑娘说在这里暂作安顿还要再走,可她预备去哪里?莫桑正思量着,木容却回头来:
“东西送到,你们就回去吧,告诉你家主子,我不需要。”
莫桑心一沉,看来木四姑娘是预备着自己离开,并不想叫他主子知道她行踪。待再要劝服木容,谁知木容已然转身回屋,屋中自是一贯有人打扫的干净,她进到卧房暖阁里,将门掩住,不许任何人进去。
冬姨和莲心见此虽是面露忧戚却也未曾有什么,可莲子却是狠狠回头冲着莫桑:
“你也听见了,放下东西和莫槐都回去吧,这里不需要你们了。”
莫桑对莲子笑笑:
“我们不会走的,现下这般……我们在这里,主子才安心。”
莲子本想再呛几句逼走他们,可转念一想,确实身旁有人护卫会安全许多,便在院子角落的门房辟出一间来给他们安顿,回头一想,那海棠还在襄国公府里,又寻了莲心一起跑了一趟将海棠给挪了回来,只是木容如今尚且没有全然相信海棠,便也只在她们院子外寻了个地方安置。
那海棠一贯是个勤勉的,虽身上棍棒伤势不轻,却勉强支撑想要侍奉,莲子莲心虽厌恶她旧主子,可眼下却也可怜她,一心为主,最后却落得如此境地。
木容那里自是不必提,她心思一贯在石隐身上,昨夜虽不知石隐和她到底说了什么,可石隐去后只从她那哀莫大于心死的神情,总也能猜出什么,他们之间,大约是分崩了。
只是碍着眼下形势,木容连凄楚伤怀也未敢显露。
这边到了午后,云府竟是送了礼来,木容只午时吃了盏莲子送进的羹,如今仍旧在暖阁里,可这云家竟这样快就知晓了木容自襄国公府搬出的事,还送了礼来,也不知到底是何用意了。
莫桑仔细查看,不过是些精细点心,莲子却不放心,只将东西丢在一旁,一院子的人静静等着木容,可直到黄昏,叫木容开门出来的,竟还是静安侯府来的人。
来送信的是个小厮,大约没料到木容已然从襄国公府出去,是先跑去国公府又转来此处,见了莫桑莫槐也略是惊异,只是并无赘语,赶忙禀报,木五姑娘醒来,想要见木四姑娘。
眼下的事中除却石隐,自然也是阿宛最叫木容担忧,话一送进去,木容即刻便换了衣裳出门。
她虽交代了叫莫桑莫槐还回国公府去,可眼下见他们跟着,也懒怠理会。她于马车上一路蹙眉沉思,及至到了静安侯府,还是叫马车直赶进了侯府才下车,且带了围帽细细遮掩自己。
一路被引领到了赵出寝院进了他的卧房,隔间外,赵出有些踟蹰:
“她……她不肯见我。”
一贯意气风发的人,难得此时竟在阿宛手中无措起来。只是木容无心理会他,听了他话也未作停留,径直进了卧房去,屋中只有她姐妹二人,她回身将门掩住,这才去到床边上。
“你也太傻了,若真有好歹,你叫吴娘怎么办?”
一见木宛精神尚且可以,木容便忍不住斥了她一句。木宛却是将将退了热,可好歹睡了两日,就着屋中烛光看了木容两眼,便微微蹙了眉:
“你这是怎么了?气色这样差。”
她大伤方醒,连声音都透着不胜柔弱之态。
“还有心思担忧我,倒是先惦记自己吧。”
木容举了烛台到床里,细细看过木宛,这才放下心来,听说那位玉瓶儿姑娘是洺师叔的弟子,到底是名医高徒手笔不凡。
“我如今没什么好担忧的了,听说木家出了放妾书给我娘,还把我从木家除名,往后我和我娘都是最自由不过的人,日子自然是越过越好了。”
木宛轻笑,面色虽苍白神情却从未有过的美好。虽是鬼门关走了一遭,如今却因着脱离木家而格外轻松。可她如今也因着不再是木家女,和赵出之间那些隔阂也该消除,可她却不肯见赵出。木容虽不解,却并未去问。木宛却是含笑看她,半晌道:
“这样急着叫四姐来有事要求四姐,可否将我接出静安侯府,我不想在这里,可他却不肯放我。”
她渐渐沉了面色,木容却是微微勾起唇角,有些无力苦涩:
“我今日,也搬回周家别院,我们原先住着的那院子了。”
木宛略是惊异,木容垂下头去,忖了半晌才找到个合适的称呼:
“隐先生此回大约会赐婚,我在,多有不便。”
木宛登时沉了面色。
外界不管怎样传闻,可她心中却总清楚的很,石隐也好,木容也好,她们之间涌动的那些情愫,决然不是兄妹。可如今木容却忽然告诉她,石隐将要赐婚娶妻,她在,多有不便,这才离了襄国公府,换言之,岂不是她和石隐就……
“我们姐妹,兜兜转转,总还是一样的结局。”
她不禁苦笑,又感叹一句:
“木三大婚那日,我瞧着你们还是极好的,襄国公那般为人,肯去凑那热闹也是为着你。从前在峦安也好,往后到上京也好,总事事为你,可谁又能料想,竟会是如今结果。”
木容心底倏然揪着一样疼了起来,离着木三大婚也不过几日而已,却有一种时过境迁此去经年的感觉。只是木容那样一垂首间,只觉着有什么一下子挑进了心里,叫她迷蒙而疼痛的心忽然间敞亮了起来。
阿宛说,木三大婚当日,石隐尚且肯为她而去木家。她心思一瞬清明,那几日里,他尚且对自己万般看重,嫡姐出嫁这样的大事她是必要回府的,可石隐却挡在前头不叫她回,便是怕她不安全,直到木三大婚当日,也是亲自陪着来才肯放心。
若那一日他尚且一切未曾改变,便不是她一贯所猜测那般,自秦霜出现后,他们之间在慢慢改变,真正的改变,是从木三大婚那日起,急遽而彻底。
木容倏然站起身来,唬的正陷沉思的木宛一惊。
“你是怎么了?”
木容嘴角溢出一丝笑,只是本欢喜的笑意转眼便挂上凉薄。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