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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天盛十七年关于狸奴的二三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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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前很少有这样自怨自艾的时候,安安静静地在角落里活着,主母冷漠,生父忽视,这些都是别人告诉她的,她的“可怜”,但每天早晨一睁眼看到窗台绽放的水仙,便没什么大不了。崔至臻不知道看到花花脖子上空荡荡的小囊是什么心情,却隐隐理解了他们为什么说她可怜,大概是一种被遗弃的心情。

那时比水仙花更大的幸福,她没抓住,让它溜走了。或者说是他放手了。

迷迷糊糊地,崔至臻掀开眼皮,看到坐在床边身影的轮廓,一瞬间以为是幻觉。她张了张嘴,吐出一句:“圣人?”

李昀正端着她原本放在小案上的药碗,里面只剩下浅浅一层黑乎乎的药渣,凝固在碗底,散发出刺鼻的苦味。他看向崔至臻,伸手蹭掉她干涸在嘴角的深色药渍,稍微用了点力气,药渍没擦干净,白嫩皮肤倒是红了一片,他歉意地笑笑,故作轻松道:“你瞧,我又做错事。”

“……您怎么来了。”

“你病了,我想来看看你。”他声音很低,只够离他近的崔至臻听见,烟熏云杉绿长袍落在床沿,带着雪光与月色,“今日除夕。至臻,你过节了么?”

崔至臻摇摇头,脸脆弱地垂在枕上,被汗捂湿又烘干的碎发贴在颈侧,李昀不忍:“好好的小娘子,如何能成药罐子,喝这样苦的药,没病也要生出病来。我寻女医来悄悄为你诊治好不好?”

他是来嘱咐这些的?崔至臻昏昏欲睡要合上眼,抓住最后一丝清明问道:“圣人,您为何不写信了?”

李昀顿了顿,下意识回避,“花花时常来,会让你感觉好一些吗。”

“您怎么不写信?”

他低下头,想握住她冷涔涔的小手,最终放弃,“我怕伤着你。”

“会比现在的伤更深么。”

“会。”

“您刚刚问我,花花来会不会让我感觉好一些。”崔至臻眼中有泪,“会的,圣人。因为花花让我想起您。”

“别哭,别哭……”李昀抬手抹去她的泪水,“我想让你过得更开心,让你健康,别人家的小娘子除夕穿新衣高高兴兴地收红包,元宵节逛灯会,清明节踏青,端午观赛龙舟,一年到头过不完的节,怎么舍得让你孤零零地缠绵病榻,喝这些苦得吓人的药。”

“可是您走开了……”泪是止不住的,崔至臻也拿手去擦,哭成小花脸。

“我年纪大你许多,与你不甚相配。说不定到头来,还要你来照顾我。”李昀最后一句话是带着笑意说的,看崔至臻扭身背对着他,探过去拽她的袖口。

想到那个场景,她不知道是幸福的感觉多一点,还是悲伤的感觉多一点。她仿佛得了胃痛,弯下腰像小兽一样呜呜低鸣,含含糊糊道:“我不想您走,您长长久久地活着,长长久久地陪着我……”

李昀从身后抱住她,把她揽进怀里,托着纤细瘦弱的身体,轻飘飘似羽毛一样没有重量,顺顺她乱糟糟的长发,贴着她的脸温声说:“我要将你留在身边,手段不会那么光明。朝中稳定,唯独北境一隅蠢蠢欲动,我心不安,恐要拖上几年。姑娘的年华珍贵,你要跟着我过担惊受怕、躲躲藏藏的日子么?”抚摸崔至臻热乎乎的脸颊,看着她的眼睛继续说道:“如果你说是,我这辈子都不会丢下你,就算今后你后悔了想要退缩,我也不可能放你走。”

崔至臻听完他的话,耗尽最后一点力气,头靠在他肩上沉沉睡去,只是抓住他拇指的手牢牢地不肯松开,窗外的雪光渗进来,天渐渐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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