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2 / 2)
王森面容一僵,身体一顿,石守信就趁这个机会从他身边擦了过去。而因为他这么一耽搁,那边刘静已开始跑了起来,他过去后,反而成了他跟在刘静身后。过了片刻,赵进换了衣服也跑了出去,然后是白勇、石小小……一个又一个身影的加入,到最后,就只剩王森一个人站在门边。他有一种说不出的委屈和愤怒,可又有一种迷惘的忐忑。他想英雄的站在那边不为所动,可两腿又有些发虚。
这是怎么了?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大家都跟着石守信了?他不就是、就是一个从外面来的臭小子吗?
而不管他再怎么想,第二天还是被王教官连打带骂的也加入了跑步的行列,要换成刘灿说不定还会给他讲一番道理,而到了王教官这里,那就成了:“别人都跑,你小子偷什么懒!不跑,踢死你个懒驴!”
不用说,王森对石守信的怨念更深了。不过不管他怎么想,演武场的气氛却是欣欣向荣的,刘灿看在眼中也有些得意。这就是为了一双鞋最后换了个房子?唔,当然,现在大概只到了换个裙子的地步?但既然走上了正确的方向上,按照事务的定律,应该是能越走越好的。就是不知那位赵方毅先生什么时候能请过来,刘成这都是第二次去了,应该可以了吧。
在听刘灿说赵方毅可能是个有才的,刘成就找了个时间亲自去了一趟郑州,但第一次根本就没见到人。他的家人说赵方毅出去了,去哪里了,不知道,也许三五天,也许一两个月才会回来。这一听就是推托之词,现在这年月也不是怎么太平,一个文人没事还会玩什么野游?所以听了这话刘成转身就回来了,做了这些日子的指挥使,他的脾气也养了出来。对刘家人还不怎么显,在外面却不愿再上赶着了。还是刘灿说:“阿耶,我早先只是觉得这位赵方毅先生可能有才,现在却觉得他是一定有才的。若是没有几分才气,怎么敢如此拿大?”
刘成冷哼了一声,刘灿道:“阿耶,古人常说礼贤下士。说的就是对于有本事贤能的人应该尊敬,赵方毅若真有才干,就是阿耶的幸事。若他只是一个空架子,阿耶的好名声传出来,也会有别的有才干的人投来的。阿耶不一直想找一些有本事的人一起发展吗?”
这么好说歹说,刘成才算不再生气。前两天又带着人去了郑州,刘灿算了算时间,觉得若是成了,最多再有个三五日那赵方毅也该过来了。虽然此时转移到某个地方需要准备很多东西,特别要带上家人的话,十天半个月都是少的,但按照那赵方毅早先的表现,很有可能自己先跑过来试试水,若是不满意,还不见得怎么样呢。
刘灿这么想着,却没想到这一次刘成依然没能带回赵方毅!
一回来刘成的脸就是阴的,刘家其他人都不敢靠近,刘灿亲自到厨房炒了个韭菜鸡蛋,特意多用了些油,做了汤汁。同时又让人用鸡蛋和了面,切成宽宽的面叶下了,然后把做的韭菜鸡蛋浇上去。又剥了几头蒜,用香油调好。此外找萝卜白菜切成细丝,放在一个碟子里亲自端了送到刘成的房中。
刘成虽然正在生气,但看到最喜欢的女儿端着东西进来,还是面色一缓。刘灿把食盘放下:“阿耶先来吃些东西吗?”
“这是什么?”刘成有些奇怪的看着盘子中的东西,面条他是认识的,但和他往日吃的并不一样。此时汤面多,关中一带还叫索饼,但不管叫什么,都是带汤水的,而眼前这,却是不带的?
“这是捞面,女儿新做的,阿耶先尝尝好不好吃。”
被她笑着劝下,刘成夹了一筷子。事实证明,炒菜之所以能成为后世人经常选用的家常菜,那就是说起码从味道上要有优越性的,特别刘成虽不是没吃过炒菜,但还是第一次这么吃,更觉得新鲜。刘灿又在旁边帮着倒蒜夹菜,刘成不知不觉间就把一大碗捞面给吃完了,刘灿给他倒了杯酒酿,他喝了长长的出了口气:“大娘子啊大娘子,阿耶就是想怪你也没办法啊!”
第43章 香油(上)
刘灿心中已经有了猜测,但此时还是故意装的惊讶:“女儿做错了什么,惹阿耶生气?”
刘成看了她一眼,刘灿吐了下舌头:“最近女儿没有惹事啊。演武场训练一直很好,就是二娘子练的有些太刻苦了,我说她她也不听,说自己已经落后了,一定要尽快追赶上去。我只有让她每天回来看大母的时候多给她塞些好吃的。”
虽然是住在了演武场中,但刘静还是有一个自由出入的特例的,这个特例她也不用,也没时间用。但当发现她每日跟着石守信埋头苦练后,刘灿就让人在中午或晚上让人把她叫出来,用的就是看望王氏的借口。
王氏当然是要看望的,另外一个则是刘灿心疼妹妹,想着要给她补贴一下。比如家中煮牛肉了,就让她趁机吃两块;熬了鸡汤,就给她灌下半碗。反正以她此时的运动量,是绝对没有吃撑吃坏的顾虑的。
“好吃的,是这个吗?”刘成指了下面前的空碗,刘灿一笑,“这么稀罕的东西当然是要阿耶先尝了。”
刘成斜了斜眼,刘灿继续道:“不说别的,就是这香油,女儿平时也很舍不得用呢。”
刘成终于被她逗笑了,他用手点了下刘灿的额头:“你就装吧!”
“阿耶又说女儿,女儿哪里是装了?香油这东西,单做菜来吃都行。咱们过去能吃一次香油蘸馒头不知多稀罕,别说香油了,就是麻酱也少的很。哪里就能用来调蒜呢?做了汤,洒上几滴,也足以出味了!”
“还说不是装,哪里就到了这个程度?”
“阿耶在外面诸多不易,家中又有各种开支,女儿可不就要精打细算?”
她这话带了几分玩笑,刘成却一怔,若有所思的想了起来。他富贵后,家中条件是好了不少,但也只是和早先相比,可要是和同级别的相比,就远远不如了。
不说别的,就算早先的白指使,日常用度也要比刘家现在奢侈许多,而那时候的白指使,只是一个普通的指使罢了。他想了想,道:“大娘子,可是家中用度不够吗?”
这么说着,心中已经有了一些盘算,作为一个大指使,他若想要钱,那真是有太多办法了。
“足够了,我们目前的生活已堪称富足。”
刘成皱起了眉:“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我作为一个大指使,也是要有应有的体面的。此事我不用搜刮民用军需,只需向上峰开口即可。”
“阿耶是说,向圣人要钱吗?”
“武器装备需要更换,士卒要训练,可不就需要朝廷出钱?我本来也是准备要向上峰开口的了。”
“若是军用,女儿无话,但家中却不需要更多富贵了。阿耶先听我说完,若此时天下太平,那女儿也愿意用一些奢侈之物。可此时天下动乱,诸多残暴,阿耶可能保证一直都是大指使吗?或者说能保证一直都拥有权势吗?早年张公贵为河东马步军都指挥使,超授检校司徒,领钦州刺史,后来累迁彰国军节度使、大同军节度使,赫赫权势,一时无二,现下又如何?而张公,还是为国尽忠的。”
刘成瞠目:“这些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知道什么,张公吗?”刘灿笑了,“阿耶现为指挥使,朝中动向又怎能不知?张公虽已故去,却也是早先的重要人物,女儿也打听了一番。”
现在既然有条件了,刘灿也就不只是读书练箭,还找人打听朝中动向。管城离郑州、开封都不远,消息传递也便意,所以她着实掌握了不少信息。当然她所能打听到的,也就是一些普通百姓都知道的。
“我知道阿耶是想让家中过的更好,但在女儿看来,现在已经过的十分好了。再多,就有可能是祸事。女儿很有可能被养的骄横,阿弟更有可能被养的不知天高地厚。更可怕的是,这管城上下有可能敌视我们。我并不是在危言耸听,阿耶可能保证永远不出错吗?可能保证这管城内外不会有一个人受不公正待遇吗?可能保证将来不会有人与阿耶不对付吗?若我们奢华无度,那么当这些事情出现的时候,就会成为攻击我们的借口。当然,就算清贫也不能保证这些事不会出现,可是阿耶,向来都是肥胖的猪羊更容易被宰杀。”
刘灿看着刘成,很认真的说。这段时期她也搜集到了一些节度使、指挥使的信息,听了之后那真是白毛汗都出来了。什么喜欢活吃人肝的,什么斩杀自己亲生儿子的,动辄灭城屠族,手段辛辣,而且这还不是个数。过去刘灿五代乱是因为藩镇割据,外族窥视,天下打来打去,人民无法安居乐业。而现在她知道了,除了这些外部因素,在这里面生活的人也很容易变态。刘成早先是正常的,可成了大指使的刘成已经有了一些变化,而若照此发展下去,很难说会走到哪一步。也许刘成不会变的那么极端,但只要一点点的骄奢下去,也很容易惹来祸端。
刘成想了想:“你说的对,不过大娘子你也不是总是对的。”
“女儿当然不可能都是对的啊。现在阿耶可以告诉我,我错到哪里了吧。”
刘成本来一肚子郁闷,虽然刘灿是他最喜欢的女儿他不好对她发火,可也一直窝在那儿。但现在被刘灿东拉西扯,又是吃食又是张公,早先那些郁闷也消散了不少,此时刘灿再提,也不过是冷哼了一声:“那个什么赵方毅有个什么大才!”
“阿耶这次又没能见到赵方毅?”
“倒是见到了。”
“那他为何不愿来?”
“他说他身体不好,不愿奔波。”刘成又冷哼了一声,“我看他满面红光,身强体壮,哪里就不好了?整个管城都找不到几个比他更好的!而且管城离郑州,快马不过一个时辰,算什么奔波!”
刘灿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刘成瞪了她一眼:“你还笑?”
“我笑阿耶说的有意思。不过这位赵方毅也是个趣人。”
“我不觉得有什么有趣的。你不用再劝,我是绝对不会再去找他的!演武场那里可以再找别的先生,我就不信找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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