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慧妃来养心殿请安,说要接替皇后侍疾。蕴珊没有谦让推托,便答应了。
载淳在房内听着,虽然有些讶异,亦有些不喜,但终究没做声。只听着蕴珊离去。
他今日身上的肿块越发大了,鼓出来,宛如一个个小瘤子,有的还破损流脓,他有些难受。听见蕴珊轻易舍了他离去,他不免疑心,心里难过,反倒忘了身上病痛,昏沉睡去。
迷迷糊糊间,有人爬上了他的床。
他心里盼着是蕴珊,睁开眼,却见是慧妃,登时便恼火道:“谁准你进来?滚出去!”
富察玉洁只穿着一件肚兜,钻进他被里,手去揉搓他那处,娇声巧笑道:“奴才已经出过痘的,什么都不怕,只图伺候万岁爷一个舒坦。”
载淳忍着难受,烦躁得推开她:“滚!给你留脸,别不要脸。”
玉洁见他如此,在他耳边轻声道:“皇上何必呢?奴才听说皇上跟载澂贝勒出去时,甚至宠幸过民间花草。既然皇上不挑,何不赐奴才几滴雨露。奴才花样年华,皇上难道真的为了和太后置气,就将奴才放在一边么?奴才自忖有几分姿色,求皇上疼一疼奴才……”
“滚!”载淳被她言语间戳到痛处,新仇旧恨迭加,心中恨极,用力一脚将她踹下床去,又叫人道:“来人!此女冒犯龙体,着拉下去,打二十板子!”
养心殿伺候的人一面答应着,一面飞跑去慈宁宫向慈禧太后报信。
蕴珊在储秀宫,屏退左右,专心写写画画,并不知道这厢的动静。
今晨阿玛递了请安折子,皇帝准了他进宫探病。蕴珊掐算时辰,候着阿玛从养心殿出来的时候,与他刚巧碰上。
入宫至今两年,父女第一次见。
崇绮跪拜叩头,蕴珊连忙上前亲手将阿玛扶起,趁势将手中信递到阿玛袖中,并趁父亲开口前抢先恳求道:“父亲大人万勿推辞。”她知道阿玛是严守礼法之人,而宫中不许后妃私自传递信件给外臣。
崇绮见女儿满眼是泪,总算心软了一下,便点了点头。
蕴珊道:“阿玛看过之后,只需尽快设法告诉女儿,是或不是,就行了。”
崇绮应允。
崇绮告退,蕴珊看着不远处的养心殿,犹豫片刻,转身回储秀宫。
若说是恨他,她恨,但又恨不彻底,因为还有爱。若说不恨,怎么可能不恨。
原来他那段日子,不但舍了她,出宫去,而且在宫外……他怎么能在宫外做了那样的事,还回来大言不惭地说爱她,还仿佛天经地义一般继续宠幸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