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淮闭上眼,再次感到无力。
这不是第一次了,而且这种感觉很熟悉,前面是因为靳家滴水不漏的势力,而如今连一个普通人都搞不过。
要找到真相真是难如登天,要么违法冒险,用些非常手段,要么就得手握权势或钞能力,如果没有力量又豁不出去,又凭什么干成这件事,凭运气吗,还是凭着善良感天动地?
周淮越想越丧气,就在这时车窗从外面敲响两声。
接着他就听到辛念的声音:“周淮?”
周淮抬起头,透过窗户看到辛念趴在玻璃上,他叹了口气,拔出钥匙下车。
辛念见他脸色不佳,问:“你怎么了?”
周淮看了她手里的超市购物袋,正要接过来,同时说:“我有点不舒服,刚才在车里趴了一会儿。”
“不舒服还开车,不怕出事吗?”辛念没有将袋子交给他,一手扶着他的手肘过马路,边走边说:“先上去休息一下,不行就去医院。”
周淮没有吭声,只是一路跟着辛念,看着她按电梯,时不时担忧地看过来几眼,又问他哪里不舒服。
周淮随便搪塞道:“应该是低血糖,中午还没吃。”
辛念嘴里念叨着:“多大的人了,还不知道按时吃饭。我还以为做私家侦探的,身体素质都很好,知道怎么照顾自己。”
周淮没接话。
待进了门,周淮换了鞋先去洗手。
转头就见辛念快速冲了一杯热巧克力给他,还说:“我以前工作忙顾不上吃饭就喝这个,你先喝了,我给你叫外卖。”
周淮:“不用了,我不饿。”
辛念看了他一眼,又去开冰箱:“外卖不好消化,还是煮点馄饨面好了。”
周淮没有阻止,看着她找出食材,又从购物袋里拿出新买的鱼丸、腐竹、午餐肉和鸡蛋。
辛念叫周淮去外面等。
周淮来到客厅,一边喝着巧克力一边看向厨房。
辛念动作很快,一锅大杂烩馄饨面很快出炉,她盛了一大碗,叫他趁热吃了。
周淮的杯子已经见底,闻到香味竟然有了食欲,很快就在辛念的紧迫盯人之下将碗里的食物招呼到肚子里,只剩下一点汤。
辛念松了口气,收拾碗筷的时候说:“人只要胃口好,还能吃,就说明没事。”
周淮:“谢谢。”
辛念半晌不言,直到洗完碗擦了手,才问:“你今天怎么了,遇到事了?”
周淮只是垂着眼睛。
辛念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又给他倒了杯温水:“要不要跟我说说?可能你会好受点。”
周淮盯着杯子里荡漾的水波,眼睛发直,脑子也因为血液都涌向胃里而运转迟缓,一时也没有想清楚,便说了这样一句:“你那个朋友戚晚,你真的相信她?”
辛念怔了怔:“这个问题咱们讨论过了。我知道你怀疑她,那是因为你不了解她的病,十年前她真的很严重,当时我们都觉得她快要疯了。那不是装的。”
闻言,周淮似乎笑了下,带着点嘲讽意味。
辛念忍不住问:“你是因为这件事才心情不好?你会不会有点太钻牛角尖了。”
“就当我是吧。”周淮抬眼,“你知不知道,在某些缺乏关键证据的案件里,犯罪嫌疑人的供述非常重要,如果这时候犯罪嫌疑人坚定认为自己是无辜的,那么无罪释放的可能就非常大。”
辛念一时觉得好笑:“你想说什么,该不会要告诉我,戚晚是接受过什么催眠疗法,洗去记忆吧?你的想象力会不会太丰富了,你该去当编剧。”
周淮:“不一定要催眠,也不一定要洗去记忆,给自己足够的心理暗示,达到洗脑程度就可以了。这在过去也有类似的案例。”
辛念闭了闭眼:“我知道有,但它要实现的前提条件非常苛刻,必须是那种对心理暗示经验丰富的专家,而且心理素质和抗压性要非常强大。几千万人里也就一两个人可以办到。周淮你是不是……太累了?你需要休息。”
周淮却说:“如果我能证明戚晚没有失忆呢?”
辛念:“连医生都已经下结论了,你凭什么证明。你的怀疑有证据支持么,为什么这么针对她?”
证据支持,又是证据支持。
周淮已经听烦了:“我不是警察,我不需要证据支持才能展开调查,我有我自己的办法。”
辛念愣了一瞬,随即盯着他眼里的愤怒和阴鸷,忽然明白了一切。
“你不要告诉我你已经找过她了。”
周淮没接话,却抿紧了嘴唇。
辛念知道自己猜对了,她站起身:“你太冲动了。”
周淮却只觉得憋屈,从兜里摸出钱包,示意她看照片:“我给她看了照片,她的视线一直盯着我爸,她认识他,那种眼神骗不了人!只有你才会相信她的鬼话!”
说到最后,周淮气得将钱包摔在桌上。
辛念也沉了脸,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不是不知道从哪个角度去指责,他明显是在跟自己较劲儿,这样很容易做出错误判断,可她知道自己没立场去说——站在儿子立场,周淮要追查是天经地义的事,她一个嫌疑人能说什么?
辛念忍了片刻,最终只是点了下头:“随便你吧,我不管了。”
她的意思是,他要查戚晚她不再管,可这话听到周淮耳朵里,却成了另一种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