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湘停下来,看向姚珹的目光笔直坚定:“姚珹,你能不能回答我一个问题?”
姚珹迎向她:“你想知道在这件事情里我扮演什么角色,参与有多深。”
黎湘点头,同时屏住呼吸。
虽然没有亲情,虽然姚珹和靳清誉的关系此前只是靳疏的猜测,没有实据,虽然“弑父情节”在人性里早就存在,无论如何弑父这两个字她不希望和姚珹挂钩。
直到姚珹说:“我可以肯定地回答你,我没有动手。你刚才的分析和我想的一样,我只是借助这里面的关系,推了一把而已。”
黎湘松了口气,却还是忍不住问:“那些不是你的人。”
姚珹:“不是。”
黎湘又道:“靳寻这阵子在集结新的人手……”
姚珹:“毕竟是发小,他有需要,我帮忙介绍资源罢了。”
介绍资源。
她终于明白了,这就是姚珹递的刀。
当然不会仅止于此,应该还有其他的推波助澜,制造“天时地利人和”的条件,令这件事在这个节点发生。
黎湘:“靳寻一定知道你在利用他。”
姚珹:“他知道,他可以选择不受利用,可他选择接受。”
黎湘:“也是,利用不利用不重要,这本来就是他想做的事。”
风势渐强。
姚珹看了看天,说:“回吧。”
黎湘又跟着他往回走。
风打在他们的背上,呼呼作响。
姚珹的声音合着风声传来:“姚岚是不是和你联系过了。”
这不是疑问句。
黎湘:“是。”
姚珹:“叫你看着我?”
黎湘:“嗯。”
姚珹:“看来过几天就要叫咱们回国了,这两天趁着机会再转转。回去先把手续走了,股权拿到再说。”
黎湘:“你的意思是,靳家会生变。”
姚珹:“这是一定的,股东们各怀鬼胎,到时候立场就不一定了。不过只要靳寻和靳疏对上,最终它还是你的。”
黎湘没接茬儿,只是看着他的侧身背影。
他双手插在外套口袋里,声音低沉,步履平缓,好像就是在闲聊风景。
黎湘:“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他们谁都不希望股权落在对方的手里,或是被立场不明确仍在摇摆的其他股东手里,与其那样倒不如给我。因为在他们眼里,我始终都是最安全的,是可控的棋子。”
姚珹轻笑:“他们怎么认为不重要。人总会犯一些自以为是的错误,他们越这样想对你越有利。”
黎湘:“所以我什么都不必做,只需要看着就好。”
话音落地,黎湘快走两步,挽住他的手臂。
姚珹脚下停了一瞬,黎湘再开口时多了几分笑意:“回去如果家里问了,我要不要告诉他们你每顿饭都喝酒的事?”
姚珹:“哪有每一顿。这两年葡萄盛产,年份好,我只是尝一点。”
黎湘:“那也是酒啊,你有按时吃药吗,中药和红酒冲突的。”
姚珹:“上一副吃完了,还需要回去跟大夫复诊,调整药方。再说那些只是调身体用的,不是治病的。哪里有小毛病就调一调,以免生大病,这叫养生。”
黎湘笑出声:“我还以为补药都是智商税。”
姚珹:“怎么可能,每一碗都不是白喝的。”
黎湘心情愉悦,又被他一本正经的科普逗笑,走着走着就将手伸进他口袋。
指尖相触,她的有点凉,贴着他温热的皮肤,他只犹豫了一下就张开手掌将她的握住。
黎湘淡笑着将头靠向他肩膀,脚下越走越慢。
他也慢了下来,眼瞅着快要走到的回程路,多走了好几分钟。
天很蓝,只有散落的几朵稀薄的云朵飘过。
阳光照在身上暖暖的,还有点晒。
黎湘眯着眼,看着前方,看着天空,心情舒畅,眼前是一片通透。
忽然间,她竟有一种双脚落地踏踏实实的感觉,而不再像是以往那样即便站在聚光灯下受万人追捧,仍会担心随时踩空。
危机随时都有,隐患从未消除。
可现在她觉得那一切都不重要,心里笃定,脚下从容,不管再遇到什么样的难关,心态上都已经不再焦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