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说他就是想享齐人之福,既想要孙婧初,又想要自己?
沈若怜心底冷笑一声,将被子裹得严严实实,不出声。
她觉得自己忽然有些想裴词安了,想和他还有小薇薇一起,像之前一样去爬山,或者是去游湖,再不济,就是在府中打叶子牌也好。
总之能不想起晏温就行。
门口之人又敲了两声门,见她不说话之后,似乎安静了片刻,之后门口衣衫簌簌响起,脚步声渐渐远离。
直到他走了好久,沈若怜才将自己从被子里放出来,她盯着帐顶看了一会儿,重重呼出一口气,转了个身躺下继续睡了。
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她又听门口有人敲门。
沈若怜心里一惊,心道不会是晏温又回来了吧,她猛地从床上坐起,仔细听了一下是秋容的声音,这才下床去开了门。
门外秋容带着一个宫里的女医,说是皇后听闻她生病特派来给她诊治的。
沈若怜没细想皇后为何会知道自己生病,侧了身子让两人进来。
这女医给她诊了脉,重新在之前的药方上调整了一番,又给沈若怜施了回针。
“原本公主这发烧也不严重,喝两副药也就好了,但皇后娘娘说公主后日便要纳采,还是尽快好了比较好,是以臣才在汤药的基础上,给公主施了针。”
那女医一边收着针,一边同她解释。
沈若怜点点头,其实有些明白皇后怕耽搁纳采的顾虑。
送走了女医后,沈若怜看了看天色,发现日头已经开始西移,她吸了吸鼻子松了一口气,站起身同秋容说:
“走吧,进宫之后还未去给母后请安,咱们晚上去母后那里用膳。”
沈若怜到凤栖宫的时候,暖阁里正传来晏泠的笑声,那笑声让她脚步一顿,生怕进去后发现晏温也在。
她正站在门口犹豫间,里面的晏泠发现了她,疑惑道:“嘉宁怎的来了也不进来?刚还跟母后说你呢。”
沈若怜眨了眨眼,唇角挂起一个明艳的笑容,歪着脑袋好不娇俏地跨过门槛,“咦?奇怪了,四皇兄还能想起我来了?”
说着,她走到皇后身边坐下,抱着她的胳膊摇了摇,“母后,您方才同四皇兄说嘉宁什么呢?他嘴里可惯是对我没有好话。”
皇后见她这样,不由轻笑着点了点她的脑袋,“你呀,都是要嫁人的大姑娘了,还这般撒娇。”
一旁的晏泠闻言也是啧啧两声,忍不住道:
“我们嘉宁这般人见人爱,倒是便宜了裴词安那小子。”
沈若怜眼睫微颤,还未想好如何回答,皇后倒先用手中的册子拍了他一下,嗔骂,“你少说旁人,今日说的是你的事。”
沈若怜好奇,“母后说的皇兄什么事呀?”
皇后将册子拿到她跟前,“如今你太子哥哥的太子妃人选基本定了下来,他也同意了,现下母后正给你四皇兄相看正妃呢,他这人呀,外面莺莺燕燕一堆,没个正形——”
皇后又嗔了晏泠一眼,“看京城哪家好人家的姑娘愿意跟你。”
沈若怜在一旁掩着唇偷笑,应和道:
“可不是么。”
晏泠撇撇嘴,低声反驳,“母后可别说我的莺莺燕燕,太子皇兄不也是一样,这次除了太子妃,不照样选了楚家姑娘和几个世家姑娘做侧妃。”
沈若怜闻言,笑容猝不及防僵在了脸上,藏在袖间的手指不自觉攥紧。
她忙借着帕子遮掩神情,就听皇后同晏泠说:
“你都是在哪道听途说的这些,太子这次就选定了太子妃一个,其余旁的,我倒是想给他多选几个,之前他也同意了的,谁料前一阵子,就是丝织节前一日,忽然来给我说,侧妃一个都不选了。”
沈若怜手指攥得更紧,心脏不由自主狂跳了一下,她忽然想起那个电闪雷鸣的夜晚,他同她说的,她若不喜欢,他将来便不纳侧妃。
原来他当时跟自己说的都是真的,而且他也早就打定了注意。
沈若怜心里忽然有些怅然,可她逼着自己不去想这些,快速调整了心情,又笑着同皇后道:
“母后快让我瞧瞧,您给我四皇兄相看的哪家姑娘,漂亮吗?”
“肯定漂亮啊,你四皇兄的皇妃当然要全京城最最漂亮的了。”
“皇兄想得怪美。”
“沈若怜!”
几人又围着笑笑闹闹地说了会儿,天色渐暗,晏泠和沈若怜便都留下来陪着皇后一道用了晚膳,皇后又嘱托了些后日纳采之事。
从凤栖宫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晏泠看了看天色,凑近沈若怜对她嘿嘿一笑,压低声音道:
“嘉宁啊,皇兄就不送你了啊,这一路我瞧着挺亮的,有你那婢女陪着你我也放心,皇兄这会儿要出宫一趟,你可千万别跟母后说啊。”
沈若怜知道他那德行,定是又去同哪个红颜知己幽会去了,她朝他伸出手,哼哼了一声,“老规矩。”
晏泠立刻识趣地从荷包里摸出一包糖放在她手上,“请姑奶奶笑纳,这次的是奶糖,不过你还是少吃些,当心伤牙。”
沈若怜端着神态,像模像样地摆摆手,“行啦行啦,你快走吧。”
看着晏泠飞快消失在夜色下,她才噗嗤一声笑出来,迫不及待地翻开他给的糖袋子,扔了一颗进嘴里,一边用舌尖拨弄着,一边背着手蹦蹦跳跳朝回走,还不时哼哼小调儿。
春夜的晚风一吹,别提有多惬意了。
然而这惬意并未持续多长时间,沈若怜在看到前方拐向毓秀宫的路口站着的那个身影的时候,她的笑容忽然就僵在了脸上,整个人立在原地,浑身血液冷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