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这茶——”
太子在某些方面十分讲究,比如这茶是断断入不了他的眼的,更何况这茶具也不是他常用的。
晏温笑看着李福安,神情愉悦,“方掌柜既说是岭南来的好茶,福安还不赶快尝尝。”
李福安:……
他就知道,这种事哪次少得了他的。
方掌柜包完东西回来,见桌上的茶果然被喝个干净,心里又感动又激动,急忙就要让小二将后院房里放的那一包茶叶都拿来,要敬献给太子。
李福安眼角抽了抽,没等晏温说话,自己先开了口,“方掌柜不必客气,您这茶自己留着喝就行,太子殿下他——近日胃寒,宫里给开了养胃的药,这绿茶实不宜多喝。”
他对方掌柜说着话,极力忽视太子对他微微挑眉十分好整以暇的样子。
方掌柜听完,哀叹一声,说都怪自己不知道,还让殿下喝了这茶。
晏温淡淡一笑,“无妨,你也是一片好心。”
说着,他视线一转,指了指一旁柜台,“这镯子看着十分别致,孤能否看一看?”
李福安和方掌柜不约而同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就见那柜台上放着一个红木盒子,盒子里装着一只鎏金镂空手镯。
那手镯上的纹样是两枝缠绕的藤蔓,而在手镯最下方,还坠着一朵并蒂莲,并蒂莲的莲心分别点了一颗红宝石和一颗蓝宝石,小小的,却十分精致。
看那手镯的尺寸,就是专给小姑娘带的。
方掌柜“哎呦”一声,走过去连同那红木盒子一块儿拿了过来,笑得谄媚,对晏温道:
“这不是巧了。”
“巧了?”
晏温拿出当中的镯子,这才发现这镂空的镯子里面还嵌了几颗小小的铃铛,他忽然就想象出沈若怜带上这个镯子的样子。
李福安问方掌柜,“这镯子怎么卖的?”
方掌柜一拍大腿,有些痛心疾首地模样,“哎哟,小的刚才说巧了,说的就是这个。”
“这镯子,是裴尚书家的裴二公子亲自设计了图样,拿到我们这里,让我们帮着打的。这——”
方掌柜偷偷看了一眼晏温的表情,声音越发低了下去,“这镯子本店没有售卖的权利。”
李福安觉得自己头皮都麻了,裴词安亲自设计的镯子,还能送给谁,怎就好死不死地被殿下看到了。
他根本不敢看太子一眼,余光瞥见他将那镯子放了回去,温润的声音里带着宽厚笑意:
“无妨,孤也就是觉得好看,欣赏一下而已,裴公子果然眼光不错。”
“诶诶。”
方掌柜将镯子收起来,交给小二放了回去。
晏温将手串抹下来,拿在手里捻了捻,慢条斯理地起身朝外走去,李福安和掌柜的一左一右跟着他。
及至走到门边的时候,晏温忽然又停了下来,顿了顿,他回头看向方掌柜,“倘若孤想打一条脚链呢?”
他停了一下,“就比如和那镯子一样的,空心的,带铃铛的。”
方掌柜认真想了想,一脸正色道:
“可以倒是可以,不过殿下若是给脚链上嵌了铃铛,那么稍微一走路或者晃动就会发出声响,是否会有些——”
“无妨。”
方掌柜“吵”字没说完,晏温打断他的话,笑得意味深长,“就让它响。”
直到太子走出去好久,方掌柜还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要在脚链上加那么多铃铛。
他挠了挠头,招呼小二过来收拾东西。
晏温回到东宫未出片刻,户部的张侍郎在外求见,晏温净了手,坐到桌前,让李福安将人带进来。
户部张侍郎名唤张武,他今日本来在家待得好好的,突然被东宫的人唤进宫,说是殿下召见,一路上来的时候心中十分忐忑,也不知太子殿下亲自召见,是好事还是坏事。
虽然太子仁厚,但那威仪也不由让他心生敬畏,此刻听闻李福安让他进去,张武深吸一口气,这才轻手轻脚推门走了进去。
他跪下前抬头匆匆扫过晏温,见他正拿着一方白色的帕子擦手,面上并无不善,心下松了些,“殿下。”
“嗯。”
晏温放下帕子,让他平身,手指搭在书桌边缘点了点,才道:
“听闻京郊的丹良马场是你弟弟包下的?”
张武一愣,不知殿下为何突然问这个,如实应道:“是舍弟所承包,敢问殿下,可是这马场出了何事?”
晏温笑道:
“倒也没什么事,只是孤今日去瞧了,那马场建在云山下,如今恰逢春季多雨,那云山极易有泥石流,若是哪日伤了人便不好了。”
张武的弟弟张文去岁来找他商议承包马场之事时,两人只觉得这马场离京郊远私密性好,场子又大,十分适合做达官贵人的生意,当时两人确实没想过这一茬。
如今太子既能说了,那定是存在着大隐患的。
他一时有些后怕,不由问道:“那依着殿下的意思,这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