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温看了她一眼,起身去门口取了药,喂她喝下,又给她擦了擦唇角,将她安顿好,“你再睡一觉,孤去去就回。”
沈若怜没看他,嘴里吃着他给的糖,点点头,背过身去闭上眼睛。
晏温在去乾坤殿的半路上,遇到了皇后跟前的大宫女,那大宫女说恰好皇后也正找他。
晏温看了看离得更近的凤栖殿,调转了脚步决定先行去皇后住处。
刚走到凤栖殿门口,晏温便听见里面传来一阵少女的笑声,那声音宛若银铃,娇俏张扬,并不像是宫里谁的声音。
他脚步一顿,微不可察地蹙了下眉,这才走了进去。
方一进去,皇后便朝他看来,在皇后身前坐着的一个明黄色襦裙的少女也转回了头看他。
少女眼神明亮,面容精致俏丽,一双大眼睛在他身上好奇地来回扫视了半天,丝毫没有畏惧之意。
晏温淡淡扫了她一眼,走到皇后跟前,行了礼,温声道:
“母后您找我。”
皇后笑看他一眼,还未来得及说话,那少女忽然“呀”了一声,随即又有些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放轻了声音问皇后:
“想必这位就是太子殿下了吧。”
晏温眼风再次扫过她,见她明亮的水眸也正看着自己,他顿了一下,面上露出温和笑意,“这位姑娘是……”
皇后笑着拉他坐在那姑娘旁边,笑道:
“她便是陈莺,就是从前你那伴读陈崔的妹妹,母后之前不是同你说过,陈家姑娘要来京城了么。”
晏温一怔,不禁又回头看了陈莺一眼,面上神情变得有些古怪。
皇后知他心中所想,但又觉得有些话不适合现在去说,忙调转了话头,让一旁的宫女捧了盘杨梅过来,对晏温道:
“今日一早从浙江余姚送来的杨梅到了,我记得嘉宁最爱吃这个,恰好裴二此刻在你父皇书房,母后让人送些过去,正好叫裴二出宫捎去公主府给嘉宁。”
晏温适才的神情很快掩去,他看了那盘杨梅一眼,淡笑着温和地同皇后说:
“儿臣待会儿恰好要去父皇那里,就由儿臣给裴词安带过去吧。”
皇后看了他一眼,见他面色如常,点头道:“也好。”
顿了顿,晏温又说,“不知母后宫里这杨梅可还有多余的?儿臣也想带回去些。”
皇后面露诧异,“你从前不是觉得杨梅酸,最不喜吃杨梅,怎的如今——”
晏温笑道,“哪里就有这么绝对的喜恶,偶尔也想换换口味。”
皇后神色微变,不知为何,总觉得在他这句话里似乎听出了深意,不知他是否是在说孙婧初之事。
皇后知道孙婧初一事对太子打击颇大,以至于太子好不容易同意选妃,如今又不愿了,况且她还听说方才太子又因为他宫里那宫女,打了顾缨板子。
太子若是这么长期与那宫女厮混下去,怕也不是个事。
皇后只道太子是经历过的女人太少,才会将那宫女视若珍宝。
她视线扫过一旁睁着大眼睛好奇打量着晏温的陈莺,眸光一闪,忽然开口道:
“陈莺如今也十六了吧?”
陈莺听皇后问她,忙正了正身子,学着宫里人的规矩,像模像样回答,“回皇后娘娘,民女两个月前刚过了及笄礼。”
皇后闻言,略一沉吟,又觑了眼太子的神色,笑道:
“倒是巧了,嘉宁前几日也刚及笄,你们年岁倒是相仿,回头等嘉宁进宫,本宫引荐你们认识。”
说罢,她又看向太子,语气随意,“既然陈莺和嘉宁这么有缘,太子你便将陈莺也当做妹妹吧。”
说罢,不等晏温拒绝,又对陈莺道:“你哥哥陈崔没得早,以后你就当太子是你哥哥便是,你今后常来宫里陪本宫,你和太子今后也多多走动走动。”
那陈莺也是个不认生的,弯着眉眼笑着,脆生生应了下来,末了还乖巧地唤了晏温一声,“太子哥哥。”
晏温拨了拨指间的白玉扳指,笑看她一眼,没应,起身道:
“儿臣该去父皇那儿了,母后若是没什么事,儿臣便告辞了。”
皇后假装没看出晏温对陈莺的抗拒,笑道:“去吧,记得将杨梅带上。”
晏温去乾坤殿时,皇帝正跟裴词安说完话。
晏温让小顺子将杨梅给裴词安,笑道:
“浙江那边送过来的杨梅,嘉宁最爱吃,裴卿出宫后带给嘉宁吧。”
裴词安接过杨梅,面上闪过一抹忧色,语意低落地道了声“是”。
晏温觑了眼他的神色,关切道:“裴卿看起来情绪不佳,可有什么难处?说出来孤或许可以帮帮忙。”
裴词安看了他一眼,摇头轻叹,“倒也没什么,就是昨日公主突然中暑晕倒——”
“嘉宁晕倒了?”
晏温蹙眉,打断他的话,好似十分吃惊,又立即担忧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