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面上,一个四十多岁的兵部尚书,和一位年仅十六的大承郡主根本毫无交集。
暗地里,他们一旬之内来往的书信,多达十数封。
曾遂对信件内容一无所知,夜不收的经历,让他学会了谨慎,不该知道的事,从不会主动打听。
如此一月过后,曹世直接将曾遂派到郡主府,让他听从怀宁的指示,暂时为她效力。
此后,曾遂做的所有事,都是听从了怀宁的命令,包括带人在官道外佯装刺杀她。
曾遂转眼看向莫迟,道:“谁知那次我就遇到了你。”
被莫迟和杜昙昼齐齐找上家门后,曾遂还是对怀宁所做之事产生怀疑,而由于他的身份被莫迟认出,怀宁担心他误事,便不再让他执行任务。
曾遂因此有了暗中调查的机会。
“知道我善于保守秘密,曹世便将与怀宁的所有往来书信交给我处理。最开始我自然是全数烧掉,但自从起疑后,我出于……出于曾为夜不收的敏感,在拿到书信后,不仅会细细看过上面的内容,还将信藏在了隐秘之处。”
杜昙昼:“这就是他们拷打你,要你交出的东西,那你为何宁死不交?”
曾遂又看了眼莫迟。
杜昙昼移动身体,挡在莫迟面前,严肃道:“好好说话,不要和本官的护卫眉来眼去的。”
曾遂:“……”
莫迟:“……”
杜琢:“大人,您要是闲得没事就喝口茶吧。”
杜昙昼置若罔闻,用身体把莫迟挡了个严严实实,继续问:“因为你发现曹世利用你暗害莫迟,所以你不愿意再为他做事了?”
“……是。”曾遂点了点头。
莫迟当时在坛山脚下发现的夜不收文字,纵然不是曾遂亲自写的,也是他将那一行文字教给曹世的。
而曹世则利用这句话,和冷容一起做了个局,把莫迟抓进了宫。
如此,一切便说得通了。
冷容不了解焉弥,怀宁连缙京城都没出过,他们二人不可能一眼就看出莫迟的戒指来自焉弥。
但曹世作为兵部尚书,对焉弥人的习俗颇为熟悉,想来应是怀宁眼尖,偶然见到莫迟掉出的戒指,将上面的图案记下后告知曹世。
曹世看出是焉弥贵族的纹样,又将此事作为人情卖给冷容,手把手教冷容借莫迟对付杜昙昼。
之前杜昙昼就觉得奇怪,冷容这么个一心只读圣贤书的老臣,一辈子也没干过蝇营狗苟之事,哪有本事设下如此陷阱。
曾遂:“不久前的某天,曹世来到我的藏身处,偏要我教他几句夜不收文字,我也担心文字泄露造成不好的后果,所以在教了他几个他想学的词后,我故意骗他学了个警示记号。”
莫迟接着他的话说:“然后我就在坛山见到了那行字和末尾的警告符号,要不是你留了那个记号,我也不会为了救你被冷容抓了。”
曾遂没好气地说:“要不是知道你是为了救我才被抓的,你以为我会想要叛逃吗?”
曾遂告诉杜昙昼,他在后期曹世与怀宁的往来书信中,只能看出曹世利用兵部尚书的身份,为怀宁偷运出了一些武器,还承诺为她搞到赵慎的马。
曾遂虽看不出怀宁究竟在密谋什么,但事关赵青池之子赵慎,曾遂不得不提高警觉。
后面又有了曹世骗他以暗害莫迟一事,曾遂就有了叛逃的想法。
对夜不收而言,最重要的品质就是忠诚,何况曹世对他有恩。
曾遂没有办法马上做出背叛曹世的决定,为了自保,在下决定之前,他悄悄将曹世与怀宁的往来信件,转移到了一个只有他自己知道的地方。
但也许是因为他犹豫了太久,又或者他转移信件的举动被发现了,曹世还是察觉到他想要背叛。
曾遂:“所以曹世将我抓了起来,让手下的兵部卫士对我严刑拷打,看到他那么在意那些信,我就明白,他和郡主所做的,恐怕不是小事。只是我没想到,居然和焉弥人有关。”
杜昙昼问他书信在什么地方。
曾遂情不自禁,又把目光瞥向莫迟。
杜昙昼闭了闭眼,短促地叹了口气,“可以了,这已经是你第三次偷看莫迟了。不是我自夸,我应该是这间房里最好看的人,你要是实在想看,可以看我。”
曾遂终于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你们谁我也不稀罕看!缙京城里美女如云,我看你们两个大男人干吗?!我瞟他是因为我把信都藏在他家了!”
片刻安静后,杜昙昼和莫迟齐齐开口:
“你把信藏我家干吗?!”
“你把信藏他家干吗?!”
曾遂扣了扣脸:“这不是……我在京城也没什么别的安全地方嘛……再说了,莫迟又不会出卖我……”
莫迟忽然想到一件很可怕的事,他陡然沉下脸问:“你把信都藏在什么地方了?”
曾遂被他的脸色吓到,颤巍巍说:“你家北面围墙拐角处的墙缝里,我可没翻墙进去过,你要是丢了东西可不准找我!”
杜昙昼和莫迟又齐齐松了口气,还好还好,应该没被大火烧掉。
杜昙昼对杜琢道:“备马,一会儿就和我去莫迟家,把信取出来。”
莫迟想了想,又问:“除了送信以外,你还有没有替曹世和怀宁做过什么奇怪的事?”
曾遂点头:“有件事的确相当奇怪,我还曾帮曹世去找过一个人牙子,让她将几个下人卖进了赵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