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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火行舟 第17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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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昙昼移开目光,却没有如管家所料的那样退下,他迈开腿,坚定地向则南依走去。

“你要做什么?!”管家疾步上前,想要挡在则南依面前。

则南依抬起手,让他在原地站定。

不过几步,杜昙昼就已来到则南依面前,他停在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举起金壶,用衣袖擦了擦壶身上的泥灰,然后把它递给了则南依。

则南依定定看他片刻,缓缓伸手,从他手里接过了那把没了盖的金壶。

她抬臂的动作轻松自如,一点也不像是受了伤的样子。

管家惊疑不定地看向则南依,似乎是在询问她的用意。

则南依没有理会,将金壶在手中掂了掂,随后扔给了管家:“替我收好。”

回府路上,杜昙昼跟在马车旁,整理着混乱的思路。

三名跟踪者的长相,他已经深深印在了脑海里,虽然做不到像莫迟那样过目不忘,但也不至于认错。

刚才围杀则南依的三个蒙面人,绝不是之前的跟踪者。

回想起则南依故意将马车停在巷口的怪异举动,杜昙昼脑中灵光一闪,心中陡然一凛。

不管是马车,还是暗巷,还是消失的管家,甚至是假意受伤的则南依,都只说明了一件事:

杀手不是冲她而去,而是为了杀杜昙昼才出现的!这一切都是则南依对他设下的陷阱!

杜昙昼来到府里不过第二日,她就要痛下杀手,原因只怕不在杜昙昼,而是在送他来的扶引身上。

也就是说,则南依早就对扶引心生戒备,更加不会信任被他送来的人。

可除掉一个奴隶,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随便寻个错处,就能把杜昙昼处死,何必还要将他的死伪造成意外……?

——处邪朱闻!

杜昙昼眼底闪过一丝精光,则南依不是不敢处死他,也不是害怕得罪扶引,她真正提防的是扶引背后的主人,处邪朱闻。

她怀疑杜昙昼是处邪朱闻经由扶引送来的奸细,但又不敢明着表现出忌惮,所以才设计了这么一出,想要以“在城中遭遇劫匪”为由,借机让杜昙昼死在她安排好的“匪徒”手中。

可她为什么最后没有对他下手,以她北方族长杀伐果断的性格,总不可能是因为被他舍身相救而感动了,所以才一时心软放过了他。

背后一定有什么他没有想到的理由。

杜昙昼余光不经意往身后一瞥,忽然意识到不对劲的地方。

——那三个跟踪者到哪里去了?

刚才就是因为他们突然不见了,才会让杜昙昼以为则南依有危险。

可从头到尾,则南依的遇险都是她自己一手设计,那么跟踪者呢?他们为什么会恰好在那个节点消失,又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出现?

杜昙昼心中疑虑丛生,拧眉思考良久,他才得出一个完全基于猜测的推断:

跟踪者不是自行离去,而是被则南依派管家除掉了。

如果这几人还在,则南依就无法对杜昙昼下手,所以她一定是让管家暗中除掉了他们,才能伪造杜昙昼的死。

杜昙昼深吸了一口气,则南依既然知道有人在跟踪,肯定能想到他们只会是处邪朱闻的人。

她不愿在明面上忤逆处邪朱闻,却派手下杀掉了他派来跟踪的手下,岂不是打草惊蛇?直接向他挑明了自己的态度?

这不像是谨慎之人的行事之举,则南依如果是如此草率武断之辈,是绝对坐不稳北方族长这把椅子的。

但她还要如此行事,想来定是有意为之。

马车驶过转角,则南依金碧辉煌的府邸就在眼前不远处了。

抬头看向尖顶处的五彩琉璃窗,这座尖塔的高度仅次于摄政王宫内的金塔,是焉弥王都第二高的建筑,就矗立在王城南方,和摄政王宫遥遥对立。

杜昙昼幡然醒悟,也许这就是则南依的目的,她就是想让处邪朱闻察觉到她的戒备,她需要一个理由与他决裂。

王都能同时存在两座尖塔,却绝对容不下两个同样手握重权的人。

车轮停下了滚动,在管家的搀扶下,则南依从马车上跳下来,留给杜昙昼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随后走进了府门。

杜昙昼攥紧袖中的袖箭,紧随其后,跟了上去。

两日后的清晨,杜昙昼再一次被叫到府门口。

马车照旧在外等待,只是这一次,车厢上多了许多装饰,几匹拉车的马也戴上了金贵的笼头。

车厢外悬挂着一枚金子做的鸟雕,任谁都看得出来,这是一辆属于焉弥贵族的车架。

则南依仍旧选择只带着管家出行,上车后,她伸出手指,点了点杜昙昼。

管家皱了皱眉,对杜昙昼说:“夫人叫你也上去!”

杜昙昼凭借两人的表情和语气,大概猜到了这句话的意思,于是坐进了马车。

则南依似乎有些疲惫,一路上都在闭目养神。

管家看上去颇为紧张,神色虽然如常,手指却始终都紧紧地攥着袖口。

两人都没工夫注意他,杜昙昼便趁机从窗户看出去,观察着周围景象的变动。

不多时,马车忽然被人拦下,管家腾地坐直身体,紧张地看向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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