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晚林温温睡得很香,还梦到了宁轩。
她看到宁轩站在竹林里,月白色衣衫随风轻轻摆动着,温柔地夸她呢。
第二日,林温温满怀期待的去了扶云堂,看到宁轩果真穿着月白色薄衫时,她的脸倏地一下红了。
堂间休息,宁轩邀她去切磋棋艺,林温温自然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水平,可看到宁轩那张温润的面容,到底还是没有忍住,直接就答应了。
卢芸在一旁等着看笑话,要知道就连林清清的棋艺在宁轩面前都不值一提,林温温必定会输得极惨。
没想到,片刻工夫后,林温温竟然险胜。
卢芸气不过,阴阳怪气起来,“原来就连宁轩阿兄也会怜香惜玉,不舍得让三娘子哭鼻子,就手下留情了呢。”
对于极重德行的盛安而言,这可不算是什么好话。
林温温脸如火烧,心里却有种隐隐的期盼,若是宁轩阿兄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让她的,是不是就可以证明,他是有一点点喜欢她的?
静了一瞬后,宁轩没有半分会和卢芸计较的意思,只淡淡笑道:“做兄长的,理应宽护妹妹。”
说完,他破有深意地朝林海看去一眼。
林海没有说话,只神色有几分觉察不出的异样。
屋内氛围一时诡异,卢萧干笑两声,借口有事问林海,将他叫去一旁。
林清清也怕卢芸又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拉她去说过几日去放生池的事。
窗后的棋盘两侧,便只剩林温温和宁轩,自然还有两人的婢女和小厮。
林温温虽然算不得聪明,可也不至于是个傻子,她知道宁轩为何这样说,也看出了那个眼神代表何意。
她只觉胸口被温暖填满,鼻根也不争气的再次泛起酸意。
这一次,她睫羽轻颤,却是没有躲闪,而是直接抬眼朝宁轩感激看去。
这几次的接触,让宁轩以为林温温会和之前一样,垂着眼眸不肯看他,却没想到,少女灵动清澈的目光,在他没有任何的防备下,就这样直直撞入了他的眼中。
将少年的心跳撞停了一拍。
窗外,顾城因从竹林纳凉回来,抬眼便看见了窗后这两人,明明与他无关,明明只该是淡淡扫去一眼,却不知为何,他眸光要在那一处停留,心口的位置也没来由的紧了一瞬。
这一瞬,真让人不舒服。
第9章 第九章
◎恩公,你可来了。◎
一股莫名其妙的寒气从窗外隐隐传来,这股寒气不该是这个时节会出现的,宁轩将视线从林温温身上移开,朝窗外看去。
奇怪,空荡荡的院落,只有似火的骄阳,并未看到任何古怪之处。
“宁轩阿兄?”见他望着外面出神,林温温轻轻唤了一声。
宁轩按下心中困惑,温笑着回过头来,关心道:“身子可好些了?”
林温温心中又是一暖,这几日她称病没有来听课,今日回来后,宁轩是第一个问候她的人。
林海以为她不想读书,故意装病,林清清还是一如既往的待她平平淡淡,不似别家姐妹那样亲厚,倒也不似林海这样苛责,林温温觉得这样就也挺好。
直到此刻宁轩关切的话一出口,林温温恍然间才明白过来,原来她并非觉得那样好,只是没有更好的去做对比,当有人真正的关心她时,哪怕只是一句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问候,都会让人心情愉悦,心间温暖。
“劳宁轩阿兄费心,前些天恐是中了暑气,忽起高热,当天夜里便消了,但怕染了病气给大家,所以多歇了两日。”林温温回道。
小娘子目光澄澈,脸颊微红,的确没有病恹恹的模样,宁轩点了点头,垂眸开始收拾棋盘,遂又状似随口般问她,“你与顾家郎君相熟吗?”
林温温一下便想到是封井的事,心里不由忐忑起来,她太想知道宁轩会怎样看她,于是小心翼翼撩起眼皮,望着宁轩道:“我与顾表兄并不熟,几年前他刚来府上的时候,见过一两面,后来便一直没能碰到,也就是这次来了扶云堂,才又碰了面。”
宁轩听闻过顾诚因的身世,对他也十分同情,虽然与他几乎没有什么交际,但这段时间一起在扶云堂听讲,也能算得上是同窗。
宋先生在课堂上夸赞过他,宁轩也私下去寻了他的文章阅读,的确见解非凡,不似一个只在官学读过几年书的少年。
能有如此能力,除了天资聪慧,自然也与刻苦分不开关系。
当旁人吃茶休息时,顾诚因却在正堂闷头学习,若不是咳得急,甚至连水都不肯用,饮水多了,听讲时自然不能专心致志。
这两日暑气太浓,刘管事本来给正堂放了冰鉴,宋先生见到却直接让端了出去,上京世族的儿郎们本就安逸惯了,若连求学的苦都吃不得,这些书本中的东西,便永远也无法参透,只能读个样子罢了。
宋先生这把年纪,汗流浃背坐在那里授课,他们也没有脸再觉得苦闷。
刘管事将冰鉴搬到旁间,休息时他们才能得意片刻的清凉,可即便如此,顾诚因也不会与他们一起过来休息,而是拿着书去了竹林。
这般心性坚定之人,若早早如林海那样,请师父道身前来教,怕是如今只会更加出众。
想至此时,宁轩不免唏嘘,林府的事,怎么都轮不到他来管,按照当初的情况,林家能收养他,已经能够算得仁义了,又如何要求人家将他视如己出呢。
宁轩暗叹一声,温声道:“三娘子心性淳善,便是不相熟之人都愿施以援手,实在难得。”
此话一出,林温温心间倏然一阵乱跳。
她分明记得,宁轩阿兄那次在石亭里,曾与兄长说过,他喜欢善良淳厚的女子。
而此刻,他正用了这个词来夸她,这如何能让她心绪不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