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温温也顾不得那么多,顺手就从地上捡起一条丝帕,正是之前被林海用力踩在脚下的那一条。
林温温颤颤巍巍掰开林海的嘴,将帕子用力通了进去,随后摇摇晃晃站起身,又从柜子里拿出几条腰带,回到林海身旁。
她先是捆了林海的手,又绑了林海的脚,她也是头一次做这样的事,怕系的结不够结实,便用做绣活的那种打结方式,试了好几遍,确定不会被轻易挣脱,她才直起身用袖子擦了擦额上的汗,抬眼朝林海看去。
他尚未醒来,但眼睫在隐隐发颤,似乎在强忍着痛苦与不适,唇色也已经苍白到几乎失了血色。
林温温恍惚了片刻,猛然想起一事,她强咬着牙,朝林海的伤口看去,那血窟窿有两指宽,还在朝外冒血。
林温温想起顾诚因身上的那道刀痕,似乎就是在这个位置,她虽然不懂医术,但想着同样的位置,顾诚因伤口那么深,他只不过是被剪刀伤到的,应该不会危及性命。
不过,还是得先给他将血止住。
林温温记得话本里有人受伤,会去山野采些草药,覆盖在伤口上就能止血。
她环顾一圈,目光锁住了桌案上的那盆水仙花。
这水仙花是林海拿来的,之前他问她喜欢什么花,他买来给她,林温温说喜欢牡丹或是一品红那般鲜艳夺目的花,当时林海将她训斥一顿,说她不该去赏那些庸俗的花,所以就拿了盆水仙给她。
林温温早就看这盆水仙不顺眼了,她一不做二不休,摘了花和枝叶下来,胡乱揉碎后,一边往林海身上那血窟窿里塞,一边半眯着眼朝后躲,觉得差不多了,她便连忙将扯好的布压在上面,开始帮他包扎。
院里,王勇在扫雪,听到屋中许久没有响动,便来到窗边侧耳去听。
平日里这个时候,林海不是在拷问林温温学问,就是在听她弹琴,不该这般安静才是。
王勇正觉奇怪,银竹推开厨房门,提着食盒朝他走来。
两人耳语一番,银竹上前敲门,问屋里这二人可否要用午膳。
林温温望着屋中满地狼藉,还有那时不时蹙眉低吟两声,但还未彻底醒来的林海,急得团团转。
屋外两人对视一眼,这次换王勇扬声询问。
林温温用力吸了一口气,憋在胸口,听到外间的门被王勇推开,她心里一横,重新将剪刀握在手中,抵在了林海的脖颈上。
王勇和银竹一前一后掀帘进屋,看到眼前这一幕,两人皆是目瞪口呆。
谁能想到,那个娇柔怯懦的林家三娘子,竟然不知用了什么法子,撂倒了林家大郎君。
“别别别……别归来!”林温温一着急,舌头还是会打结,发抖的手里握住的剪刀,时不时因为控制不住的抖动而扎在林海脖颈上。
王勇自是知道林海的心思,当即便以为是林海方才要强上,惹恼了林温温,才会逼得林温温做出这样的事,但他还是得装傻,停下脚步,震惊又疑惑地问林温温,“三娘子!你、你这是作何?”
林温温算是彻底豁出去了,她虽然一开口结结巴巴,但却莫名带着股气势,“别、别啰嗦,快去给我备马车……不、不然,我就在他胳膊上,再扎个血窟窿!”
血窟窿?!
银竹吓得捂嘴,王勇连忙就目光在林海身上细细扫了一遍,最后落在他右腹上,脸色一下就白了,“三娘子你可不要冲动啊,是不是方才同郎君闹了什么误会?”
林温温才不要听他胡扯,她知道这三人肯定是合起伙来骗她的,干脆直接扬起胳膊,就朝林海左臂上不算太重地扎了一下,“还不快去!”
半昏迷的林海又是一声痛苦低吟,王勇这下是不敢再耽搁了,他朝银竹递了个眼色,三两步就跑了出去。
眼看林海要醒过来,林温温将银竹也赶了出去,又从床边扯下一块布,将林海的脑袋包住,只在鼻子的位置上剪了块洞,免得他喘不上气。
林温温看到窗户上有人的影子,便又对外催促,说若再等一刻钟,还不备好马车,她可是会再扎林海一刀的。
软乎乎的声音,语气却不容半分忽视。
窗前的身影终于消失。
林温温却不敢松懈,她尝试去拉林海,但她力气实在不够,累得一身汗才只将他挪动半米。
林温温叉着腰,暗忖片刻,跑到妆台旁,取来画黛笔,将林海指甲全部涂黑,随后又掀开包在他头上的布,把唇瓣也给他染成了乌青色。
很快,王勇就跑了回来,他一脸谄媚地对林温温道:“三娘子,马车已经备好,小的这就带你上车去!”
林温温眯眼望他道:“你该不会以为我是个傻子吧?”
说完,她也不等王勇反应,直接就拿起林海的手,让王勇瞪大眼睛看清楚了。
“这是顾诚因留给我的毒药,他曾在去台州的路上,与我说过,若他护不住我,让我被那贼人掳走,可以用此毒来防身!”
顾诚因没有说过这样的话,他也永远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林温温的谎言来自她看过的话本,里面的小女娘被人掳走后,害怕失了清白,便吞了提前备好的毒药。
林温温便将这个法子拿来用在此处,没想到效果这般好,将银竹和王勇吓得当场便红着眼求她给林海吃解药。
林温温却是扬起下巴,继续扯谎,“求我没有用,解药又不在我身上,但我知道顾诚因养了位医士,就在顾府里,若我带着他去,兴许能寻到解药。”
其实王勇跟了顾诚因这般久,尤其是跟去台州的这一路上,他多少也看出jsg了顾诚因背后是有势力在的,所以林温温的这番话,并未让他生疑,反而还觉得十分有理。
见这二人被她唬到,林温温便让王勇过来,将林海抬去马车上。
自然,在整个过程中,那把剪刀还举在林海的脖颈上,只要她觉得王勇有异样,便会扎林海一下。
就这样,林海被抗进马车的时候,脖子上的皮肤被划破了好几道口子,不算重,但明显就能看到划痕。
马车即将出发前,林温温故意学着顾诚因生气时那样,沉着声在王勇身后,幽幽开口:“你最好不要自作聪明,毕竟,你们郎君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王勇咬紧牙关,挥着马鞭便朝山下而去。
摇晃的马车上,林海终于睁开了眼,他头痛欲裂,身上的伤口也令他疼得牙齿打颤。
林温温听见他在□□,身子也跟着来回扭动,便知他是彻底醒了。
“兄长,你别怕,我是三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