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链拉动的声响在这寂静的一方天地中格外刺耳,檐雨本是斜靠在墙头上打盹,清梦顿被惊扰。
有人进来了。
门外,卫朔一身黑色大氅站在两个狱吏身后,脸色比身上的衣服更黑。
即便此事与东宫有诸多牵扯,狱丞亦不敢得罪当朝太子,这牢房的门造得低,他开了门锁之后仍是不忘卑躬,踮着脚尖伸手拦在了门框顶部:“殿下,劳烦您折折节。”
卫朔并不领情,帽兜一揭,落落大方地躬身进去。
那狱丞不知想什么心思,一双眼珠子滴溜儿地转,谄笑着:“殿下,小人在门外替您守着。”
说罢,冲另外两人使了眼色,大理寺一行三人便将这空间交让了出去。
檐雨这才转身看他。
“他们对你用刑了?”借着一缕微光,卫朔瞧见她下嘴唇瓣裂了道口子,已经结了血痂,衬在苍白的脸色之下,那一抹暗红格外显眼。
说罢,抬手就要上去查看,檐雨略有些尴尬地侧过身子,躲开了他的手:“没有。”
在听见身侧几声急促的喘息之后,犹犹豫豫地说了句:“这……是殿下弄的。”
卫朔哑口无言,原本满腹的怒火竟被她寥寥几句给浇灭下去不少。
可他心中仍是不悦:“符衡乃我东宫詹事府的人,此案当由我主理,那个陈世昌是什么东西,竟也敢越过了刑部专擅此案。不成,我现在就将你带回宫中,他若有还有什么话要问,让他亲自来。”
“不可。”檐雨挣了挣腕,发现脱不开,便以另一只手去搭他手背,婉声劝道,“陈大人是奉旨办事,殿下万不可为了我而开罪陛下。”
卫朔耳尖霎时红了,幸而这牢狱之中昏暗,未叫她看出端倪。
便将手一松,嗤笑起来:“少给自己身上贴金,若你不是东宫内人,此番杀人偿命,被人拖出去砍了我也懒得管你。”
檐雨忽而沉默下来,牢房中静得森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