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蔚苍白的手指在谁也看不到的地方慢慢收紧,他心头越是万念飞转,面上的神情就越是沉静似水。
老道的话像是一捧散入滚油的水,在空间停滞的幻境中,激起了无数沸腾的浊浪,每一朵足以让梁蔚这么多年来所有的认知崩塌。
白衣道人才不管别人的此刻的心境,自顾自地继续说道:“此阵会在日后变成座死人墓,但一定会有人引你入阵,而你也是这阵唯一的解法,因为此阵是因你而生。”
李尘徽震颤的心像是从百丈高塔下坠下,他觉得老道说的每一个字他都认识,可就是连成几句话后,他就是听不懂,也不想再听。
魇阵、幻境、还有那不知所谓的四方阵,对李尘徽来说其实都不重要,他懒散惯了,不愿去弄懂的东西,他便横了心不去看。可是只要但凡与梁蔚扯上一点关系,他就恨不得立刻把这些东西的来龙去脉嚼碎了咽到肚子去。
梁蔚安静地听那老道说着,心里有一些别的东西破壳而出,面上却不显山不露水。
“煞气的本源与灵力的来源一致,他们相生也相克,就像你静脉里的那样,你在我没来之时动用了自己灵脉里的煞气,那些鬼修看似处于上风,实则已经被你拉入局中,如若我不来,你想做什么?”
“我将你的另一条灵脉再次封印,但我想你现在应该已经完全破解了,那正好,此间煞气在你到来之时必然会躁动,你用尽你所能把此地炼化吧,就像当年你炼化那些鬼修身上的煞气那样。”
梁蔚看见那老道单薄的嘴唇轻轻开合几下,一串熟悉的符咒用秘法传入他的耳朵。
下一刻,他的眼睛里不再只有沉静,黑黢黢的瞳孔里浮起了一层幽深的光,像是自深渊里生出的乱人心智的萤火,带着点嗜血的残忍。
“梁蔚,”李尘徽觉得自己不能再装傻充愣了,他见识过梁蔚失控的样子,本以为是走火入魔,却没想到缘由竟然这般可怕,“他在骗你,那老头说话神神叨叨,什么时候会说这样的准确的话,你怎么样我知道的,他……”
梁蔚歪过头,很轻地,朝李尘徽笑了一下,眼神里带着俏皮的诙谐。
下一刻,他趁着李尘徽愣神,在他的侧脸上轻轻亲了一下,却很快就侧身起开,蜻蜓点水般的一样,李尘徽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又恢复了正人君子的样子。
“我知道,”梁蔚转过身,与那似人非鬼的身影对上,“他不是我们认识的那个人,也的确是在骗我。”
“可是有一点他说的没错,”李尘徽听见梁蔚轻声说,“这魇阵的确是因我而生,我也的确是个会给人招来不幸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