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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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长生也喜与封子晏一处,便是三人欢欢喜喜一同穿了小树林。过了树林,便见得一大片海滩,再往远处皆是海面了。雪棋见这广阔无垠的一片,眸子倏地一亮,赞叹出声。只道这景象太过雄伟壮阔,叫人不得不有感叹。

“亏你是个没读书的,若是读了书,这会儿怕是不知要作出多少诗来呢。”顾长生一边往海滩上去,一边打趣雪棋道。

“既是没读过书,我也知道来。”雪棋笑道。

“知道什么,快说来听听。”封子晏也插话道。

雪棋想了一下,便道:“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顾长生一听雪棋真念出诗来了,越发要打趣她,开口说:“真是难得真是难得,若真是有人教着读了书,必是诗人不差。”

雪棋笑,“我是什么诗人,姑娘是诗人,我是那诗童才对。”

三人于海边,说罢读书念诗的事,便又是看海堆沙,好不欢喜。却也没人仔细去瞧见,林子边的树上落着个白衣许琰,银冠束发,身靠树干,白衣伴如墨长发随风而飘,好似林中仙人。手中又有一短箫,手指按上置于嘴边,竟吹起悠长的调子来了。

许璟一身玄衣从林间出来,循声找到吹箫之人,仰头瞧了两眼——五弟装得一手好叉!便把目光收了回去,又往海边瞧了瞧,自然就是瞧见了于海边玩耍的顾长生以及封子晏和丫鬟雪棋。

许琰亦放下手中的箫来,箫声戛然而止。他从树上落下,往许璟旁边站了,并不说话。许琰的气场是淡,许璟的气场是沉,两人一黑一白左右站着,瞧着便是十分有意思。站了一阵儿,许璟先开口道:“你与顾四姑娘有婚约在身,怎么于她倒像个外人,还没有那封子晏来得亲近?”

许琰仍是不语,许璟转头又瞧了他一眼,再没说话,转身回林子里去了。许璟走后,许琰又站了一阵,心中与许璟有相同的感受——那姑娘与封子晏在一起更放得开些,也更像个无忧无虑的闺阁小姐。于他们兄弟二人面前,便是规矩拘束很多。哪怕是有一百个心想让她把自己当成个寻常人,也做不到。

许琰把短箫往袖子里藏了,亦转身入了林子。

顾长生与封子晏和雪棋在海边玩到夕阳垂地,又等着洒下万彩光色,映红半边天,再一点点坠入到海平面下,才结伴回去。踩了一脚的沙子,也都留在鞋中,直等到了牛皮大帐内,才脱鞋一扣干净。

雪棋和顾长生又互掸一番,心情仍是雀跃,雪棋笑着道:“姑娘,要是生活在这里,那必都是心胸开阔的,也没小人了。”

顾长生也笑,“你总有道理。”

笑说罢,不过是拿了晚饭来用,又梳洗一番,便要躺下。雪棋与顾长生一路同行同住,这会儿仍是与顾长生同帐。顾长生躺着教她背了几首带“海”诗篇,皆为十分简单诗作,困了也就合上了眼睛。雪棋却兴奋得紧,仍把顾长生的教的诗在嘴里来回念了几会,才睡下。

两人正是睡得昏昏沉沉,便忽听得外头有闹嚷之声。顾长生最怕动乱,前世寻仙路上的那场暴乱仍记于心。如今睡在营帐内,便是有一点风吹草动就会惊醒。这会儿被惊得坐起在床上,竖耳一听,外头的打斗声已经清晰传进了营帐之内。

☆、第七十五章

总是怕出事而出事,顾长生惊醒之后再不呆坐着。忙伸手把雪棋摇醒,自拿了衣服套上,满脸皆是凝重之色。雪棋还不知发生了什么,揉着眼睛问顾长生:“姑娘,你这大半夜的做什么呢?”

“你听外面,出事了。”顾长生把衣服套好,系好腰带拉紧扣子,一边道:“快起来收拾一下。”

雪棋听得这话稍愣了一下,再听到外面确实有抢杀声,便忙地翻身起来套上衣服。衣服穿好,又到顾长生面前问:“姑娘,这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我也不知……”顾长生话至一半,帐门便被人掀了开来。也不知是谁,雪棋吓了一跳,忙往后躲了躲。再瞧过来,竟是那穿着金盔银甲的五皇子进了棚帐。

顾长生倒是镇定,往许琰面前迎了问:“发生了何事?”

“流寇突袭,我们得赶快离开这里。舟船早已备好,皇上和顾太师也被护送往船上去,我来接你。”许琰快速说完情况。顾长生也不知道现在情况到了何种紧急的程度,自不敢拉着许琰多问而拖延时间,便是叫了雪棋一道,跟许琰而去。

走出棚帐又遇上三皇子许璟,他身后带有一批锦衣卫,越过许琰直接到顾长生面前道:“没事吧?”

顾长生摇头,许璟便是神色一松,回头看了眼许琰:“不能再拖了,我们也上船吧。”

那边儿流寇来势极凶,逼着他们往海上去。许琰自不拖延,和许璟一道护着顾长生和雪棋去至海边儿,匆匆上了船只。而身后留下禁军与流寇相抗,厮杀声一片,只为护着他们离开海岸。

顾长生到了船上心房才慢慢跳起来,有些后怕。雪棋在她旁边,更是怕得紧,只是不出声儿,抠着自己的手指。许璟这会儿到顾长生旁边,不过安慰一番,说:“原早就有准备,没事儿了,也不会出什么事。”

顾长生抬头看向许璟,开口问:“真是流寇?”

“具体不知。”许璟道:“只是来者人数众多,又像是受过训练的,难对付些。原父皇打算明早入海寻山,被这么一逼,便也只能早入海了。有禁军殿后,你且放宽了心,不需害怕。”

顾长生慢吸了口气,心里却还是不安。每次寻仙入海,都是要着人观星象定下时间。此回被流寇所逼早入了海,这天气如何还不知道呢。不碰上狂风暴雨巨浪倒好,若是碰上了,怕比流寇突袭还凶险千倍万倍。

许琰在一旁静坐不语,想的亦是与顾长生相同的事情。一路上平安至这东南海边,却在出海前夜遭受突袭。且流寇人数众多,并没有硬拼而上,直要取谁头颅性命,也未瞧见抢了多少粮草吃食而去。只是死死堵了来时的路,把人硬逼上了船只。不逃,免不了一场厮杀,必是死伤无数。逃,这会儿却是不那么安心。

顾长生从营帐中逃出来便是披头散发,面无粉妆。这会儿也是没心思管上这些,只是满心的不安宁。许璟想是还没想到这一层,瞧着她满脸的沉色,只当她才刚是受了惊吓,便劝她再去休息休息。

顾长生哪里能去休息得下,不过摇头而道:“我要等到天亮。”势必要等到天亮,等天亮起来,她才能安宁。想着她们也不定那么倒霉,夜晚一入海就要碰上暴风雨。一夜的风平浪静,也未可知呢。总之,她要等。余下时间也是不多,到天明,也不过还有两个多时辰而已。

“嘭!”果然,还是没等到天明,遇上了!

杯子从桌上滑下,砸碎在船板上。在座之人皆是一惊,被船只晃起的幅度摇得坐不住身子,还要抓了东西扶。顾长生和许琰却俱是眉心一疼——前世入海寻仙也不是没遇上过风暴,这回出来也不是没有防御措施。只是这风暴每回大小不一,又岂是做了准备就能防住的?都还要看机缘造化呢!

船只再稳不住,倒是雪棋先慌得出了声儿:“三皇子五皇子,这是怎么了?”

“起了风而已,别怕。”许璟却还镇定,并不知海上风浪凶险。那外面站着的锦衣卫却都被逼进了船室,慌着神色回禀道:“三皇子、五皇子,外面起了风暴,如何是好?”

人倒霉的时候,喝冷水都塞牙缝儿!顾长生便是觉得,今儿的自己算是倒霉到家了。风已起,又将刮起多大的浪,没人知晓。许琰手指缩起,眉心一拧,便站起身来要往船舱外去。他得出去看看,情况到底如何。

顾长生见他起了身,自己也忙起来,又要稳着自己的身子,去拉住他的袖子问:“你去哪里?”

“我出去看看。”许琰微回了下头,“你呆在这里。”

顾长生想着外头已是起风了,这风再大起来,裹杂着雨,那就是暴风雨了。风暴一起,必有大浪,她便不敢让许琰往外头去。到了甲板上,若不小心,被风吹下船去都是可能的。锦衣卫都进了船室,又怎么能叫他出去?

许琰再要说话时,船外强光闪过,头顶猛地炸开一声响雷,吓得雪棋尖叫出声,往船室一侧躲了。顾长生也是被吓得身子一颤,下一刻便被许琰揽进了怀里:“别怕……”

雷声响毕,又听得“咔嚓”几声巨响,船舱外有东西被折断的声响,想是大船的船帆。许琰这会儿再想要出去,也是出不去的。他一手揽着顾长生,稳住身子,那边儿便凝声皱眉对锦衣卫道:“打开甲板,到船舱下去!”

锦衣卫还算镇定,忙便去船室中的甲板入口,又听着许琰有条不紊地吩咐把雪棋和顾长生都送到了船舱内。余下许琰、许璟和四个锦衣卫随后都下了船舱,再把入口盖上,只躲在下头。

船只晃得越发厉害起来,顾长生与雪棋在一处,直被晃得晕了船,把胃里能吐的都吐了出来,实在憋闷难受。

而船只外头,早已是雷电交加,风狂雨骤,没了初始入海时的样子。狂风卷过又翻起大浪来,打过一片甲板掀翻几条船只,好不凶猛。乌云压顶的空中电闪雷鸣,划拉出无数条火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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