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3章(1 / 2)
一句“同床共枕”过,惊了一殿的人。
可是他话音落,却无人说话,更无人敢反驳半句。夏常踌躇着,大袖抬起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支支吾吾地又道:“微臣不敢。只是道常大师有言在先,舍妹身系‘天劫’,在大婚之前,都是应劫期,实在不宜见客。”
“朕受天之命,真龙之身,何惧天劫?”赵绵泽打断夏常的话,瞄出去的那一眼,似是还噙着笑意,可仔细一看,却是平添了几分戾气,那身为帝王的冷意与居高临下的态度,不容人辩驳。
“朕自有分寸,爱卿前头带路。”
夏常脊背一寒,不敢再多说,恭顺地走在前面。
夜来风疾,灯下影重。
一行十数人,龙蛇一般走向后院。
楚茨院是魏国公府最后面的一个院落。不过,虽然魏国公府占地极广,但前殿离后院也不算太远,约摸走了小半盏茶工夫,楚茨院便在望了。前魏国公夏廷赣爱极了夏楚,故此楚茨院偏僻却宽敞,除了院落本身之外,连接楚茨院与其它院落的是一个极为曲折的回廊,回廊过处还有一个四方的小院。
走过小院中的青石板路,赵绵泽心里颇为沉重。
“嗖!”
十数人尚未入院门,耳边一道沉闷的声音过后,又是一声惨痛的“啊”。赵绵泽侧头一望,只见跟在他身边的侍卫只短促一叫,身子便猛地匍匐在地,从脑袋上迸出的血花溅了出来,染红了他的袍角。
突如其来的变化,吓得走在赵绵泽左侧的何承安尖细的嗓子几乎哑了。
“护驾——”
“有刺客!”
“保护陛下!”
“快!有刺客!保护圣驾——”
一声比一声高的叫喊,打破了魏国公府原有的宁静。
大晚上的,赵绵泽过来瞧夏初七,居然遇了袭,事态的严重性可想而知。几乎霎时,场面便混乱起来。一群大内侍卫把赵绵泽围在中间,严阵以待。
赵绵泽环视一周,唇角轻轻抿起,却笑了。
“这天劫,倒是应得快!”
他半嘲半讽的话,听得夏常额头上的冷汗滴得更为厉害了。他跨前一步,紧张地揖礼,凝神屏息道:“微臣不知哪来的乱贼,惊了圣驾,望乞恕罪。只是,此处恐不安生,陛下不如先行回宫……”
“夏爱卿是想说,朕应当拿你是问?”赵绵泽冷冷回头,看他一眼,见他惊而不语,面色猛地一沉,一边冷笑一边淡声道:“你魏国公府大晚上出现刺客,倒是稀奇得紧。不过,若朕真在此生出些什么事来,恐会要你阖家性命相抵,想必那刺杀也不敢放肆,今儿这楚茨院即使是龙潭虎穴,朕也要闯闯看——”
夏常一惊,脸涨得通红,“扑嗵”叩伏在地,重重在青石板上磕了三下头,“微臣实不知哪来的刺客,只是微臣以为,陛下安危关乎社稷,恐在此多待会护驾不周。这才冒死阻挡圣驾,还望陛下明鉴。”
赵绵泽哼一声,袍袖一拂,看向不远处的楚茨院。
“朕意已决,爱卿不必多言。”
看他执意如此,夏常虽然不知事情原委,但他并非傻子。夏楚这一阵子的反常,皇帝今天晚上的反常,每一件事都绝非正常。很显然,今儿晚上魏国公府将有祸端,或者说,魏国公一脉,将要面临的才是真正的“天劫”。
“杀了狗皇帝!”
“兄弟们,放箭!”
“杀——”
随着那一支射杀了大内侍卫的冷箭而出的,是一道道铺天盖地的暴喝声。紧接着,围墙上、屋檐上、瓦片上,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一群约摸数十之众的黑衣人,或放冷箭、或舞钢刀,纷纷从房顶跳了下来。
“护驾,护驾——快!”
大内侍卫纷纷拔出腰刀,几乎瞬间就与黑衣人战在了一处。厮杀激烈,不论是谁,出手都毫不留情,吹得人肉横飞,鲜血四溅。赵绵泽到底是皇帝,这时不仅未慌手脚,反倒似是早有准备,不过片刻工夫,大批的御林军便赶了过来,把楚茨院团团围住。
领头之人,正是禁卫军统领肃王赵楷。
看了一眼被密不透风的人群,赵绵泽低喝一声。
“围住魏国公府,刺客一个不放。”
“是!”赵楷沉声回应。
赵绵泽看他一眼,略一顿,又道,“注意留活口。”
~
在地下甬道里,有一个事先准备好的地下室,离如花酒肆并不太远。在这个地下室里面,早有备齐的生产用品。有床、有被、有衣、有食、有水、有火。有一些东西是夏初七事先交代赵樽准备的,比如棉垫、收腹压力带、剪刀,卫生纸等等,也有一些是赵樽自己添置的,包括大人小孩儿要穿的衣服等等。
此时,地下室里除了赵樽之外,再没有旁人。
赵绵泽来得突然,他们走得也很急。晴岚、梅子和郑二宝等人都没有尾随下来。而且这个甬道不能被人发现,他们几个都需要在上面周旋与策应。
甲一从如花酒肆出去找稳婆了,还没有回来。
夏初七一个人躺着冷冰冰的木床上,盖着一层薄薄的棉被,但身上穿着的棉质寝衣早已被淋漓而出的汗水湿透。她很痛,可地下堂阴冷的冷风却没有放过她。一股子冷风拂来,汗湿之处凉凉的,生出密密麻麻的冷意来,顺着肌肤爬遍四肢百骸。
她打了个冷战,鸡皮疙瘩冒了出来。
“阿七,你坚持住,稳婆马上就来。”赵樽眸色幽冷,额头上与她一样,沾上一层密密麻麻的汗水。与她交握在一起的手,也紧张得捏出了条条青筋。
“赵十九,我……”夏初七的手指顺着他的腕部,爬到了他的胳膊,一把揪紧他的衣裳,勉强一笑,“我有没事,我有把握的……你只要答应我,一定要留下我们的小十九,不管别人说什么,都要留下他。其他的事,就,就都不是事。”
“阿七,你不要说话,储备体力。”
她摇了摇头,“女人都是要生孩子的,每个女人都要经过这一关。对女人来说,生孩子的时候,自家夫婿能陪在身边是,是很幸福的……赵十九,我,我也幸福。”
她痛得有些语无伦次了,神色是强撑的坚强。
赵樽看得牙龈咬紧,握住她的手,不停拿棉巾为她擦拭冷汗,“你忍住,乖乖,你忍一忍。”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