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5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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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悲么?听他说来,那时的夏楚,确实够可悲的。

傻啊,傻得没有了天理。

夏初七为她扼腕一叹,嘴上却仍带着笑。

“洪泰爷杀功臣,固江山,这中间也没有少了你的功劳吧?”

东方青玄一笑,“自古帝王之心如此,如何怨得我?”

或者说,洪泰帝原本就有那个意思,他只需要顺着老皇帝的意思,时不时在他面前提点一下,魏国公势大,又与韩国公互为姻亲,与朝中权臣关系密切等等,皇帝自然会有宝夺。他与夏廷赣是一起打天下过来的,又怎会不知对方有多少斤两?

想了想,他突地笑着,转向微蹙着眉头的赵樽。

“夏楚,我就不明白了,你为什么不恨他?是他那个爹……害了你。”

“大汗倒真会盘算。”赵樽冷冷板着脸,视线上下打量东方青玄,忽而一笑,“我与阿七之间的感情,又岂是你三言两语能够挑拨的?”

东方青玄但笑不语,眉梢眸底满是讽刺。

夏初七受不了他这般,冷冷一笑,也道:“赵十九的心理,没有你那么阴暗。他一是一,二是二,在御景苑,洪泰爷因我而伤,他亦未曾怪过我……东方青玄,在这些方面,你永远比不过赵十九,你心胸狭隘,非大丈夫度量。”

世上最伤之事,是什么?便是所爱之人,爱的不是自己。

而且,字字皆伤。

东方青玄看着她咬牙切齿的模样儿,心里划过一抹凉意。

“夏楚,你确定自己……真的看懂过他?”

说罢他妖冶的脸上,带着讽刺的笑意,缓缓看向赵樽,“晋王殿下,你有没有告诉过她,其实你早就知道这个老头儿是夏廷赣?你有没有告诉过他,你早就知道我让你入陵,根本就不是为了宝藏,只是为了寻找我的亲生父母,一解当年之迷?你又有没有告诉过她,即便我们侥幸闯过一千零八十局,也未必能拿得阴山皇陵的宝藏?实际上,在回光返照楼,那批宝藏到底去向何处,普天之下,也只有你,晋王殿下,只有你一个人知晓。”

说到此,他停顿一下,像是想到什么,低低“哦”了一声,突地瞥向不远处静静而立的甲一,“还有你,你也知晓。”

甲一微微一怔,抿着嘴,并不吭声。

赵樽波澜不惊的面上,有一抹淡淡的嘲弄。

“东方青玄,你疯了!”

东方青玄妖媚的唇一扬,眸底光芒乍现。

“我是疯了。疯了很多年了。”

看着赵樽冷气森森的脸,他突然莞尔,竟是笑出了声来。

“当你在宫中饱受恩宠,无法无天,做那个洪泰帝最爱的幺子的时候,我与阿木尔被奶娘和一群侍卫带着,正在逃亡天涯,风刀霜剑。夏廷赣阴山大捷之后,还不肯死心……我那时只有七岁,妹妹还在襁褓之中……他却连孤苦小儿都不肯放过……在我与阿木尔的身后,永远有无数的追兵,永远只能提心吊胆……”

“那时,我从来不敢睡熟,因为我害怕睡着了,便睁不开眼。我眼睁睁看着身边的侍卫,一个又一个的人死去,为了我们而死去,我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深深的记住,他们临死前的眼睛与惊恐的面孔,还有他们的嘱托……报仇!”

“父王与我分别时说,让我们逃到南晏去,最危险的地方,才最安全……侍卫和奶娘便听话的带着我们一路逃往南晏。住还没有入应天府,侍卫死光了,后来,奶娘也死了。我抱着襁褓中的阿木尔,讨过饭,行过乞,下过跪,挨过打,饿了吃过泥,渴了啃过雪……好不容易到达应天府。”

“辅国公东方文轩当年曾受过我父王之恩,他冒险收留了我们兄妹,为此,他把自己一个蒙族侍妾所生的一双儿女送到了乡下。从此不问不闻,只能成为路人,便是为了护住我兄妹二人……”

夜明珠的光线,幽幽地闪在他的身上,他妖艳的唇,仿佛在滴血。

无人知晓,当年只有七岁的他,抱着尚在襁褓的阿木尔……到底吃过多少苦。他说行过乞,讨过饭,下过跪,挨过打,那只是一句云淡风轻的话……但没有切身感受,又如何能真正体会,一个仓促的孩子,那份罪不仅受在身上,也刻在了心里。

那些满是鲜血的,无望的日子,在他的回忆里早已经结成了疤,结成了怎样都不能痊愈的疤,不管经过了多久,不管任何时候掀开来,里面都是鲜血淋漓的伤口。

一切的一切,就像一场噩梦,已困了他许多年。

“难道我不该疯吗?”东方青玄身上的锦袍,经过三天的闯关,已不再鲜亮,可他站在夜明珠的光线中,那冷冷清笑的表情,却仍旧像一个王孙公子,美艳不可方物。

“天禄,若是你……又当如何?”

赵樽冷冷凝着目,回忆拉到他的六岁。

恍惚了一下,看着东方青玄,他的衣袂在微风中,轻轻翻动。

“东方青玄,往事已矣。人得学着放过别人,才能放过自己。”

“如何能放?如何放得下?”东方青玄冷冷反问。

赵樽眉头一蹙,“若是不放,你待怎样?”

东方青玄看着他,看他一袭黑袍威风凛凛的样子,看他仿佛天崩地裂也不会变色的面孔,脑子里走马灯似的晃过去的,是两个人从相遇到现在的种种过往。

突然地,他冷冷一笑,“天禄,我两个再打一个赌如何?”

“我们赌过很多次。”赵樽抿唇,“你都没有赢过。”

“是。我没有赢过……”东方青玄轻轻摆了一下左手臂,那一只袖子因为没有了左手,微微一荡,令人心情格外沉重。可他却以不在意,脸上一如既往摆着笑容,人人都看得见,却从未入心,“这一次,我一定会赢。你说呢?”

赵樽冷着脸,看着他,眸底突然肃杀一片。

“东方青玄,你敢动她,我会让你整个兀良汗来陪葬。”

他突如其来的古怪,惊了夏初七。

因为耳朵不方便,她一直来回注意着东方青玄与赵樽的对话,看着他们的嘴唇,心里还得思考和琢磨,神经始终处于一种高度集中的状态,紧张得手心都攥住汗来,以至于她根本就没有察觉,东方青玄手上的锋利的腰刀,已不知何时出鞘,悄无声息地抵在了她的腰上。

腰刀未入肉,也抵得不太近。

而她丝毫未觉的原因,一是东方青玄做特务头子做惯了,武艺高强,拔刀无声无息。二是她太过相信东方青玄的无害,相信他至少不会伤害她。所以她才敢半点防备都没有的拦在夏廷赣的面前,为他挡住危险。

看了赵樽的话,她冷不丁抬头,迎上了东方青玄似笑非笑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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