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她那日思父心切,偷偷下山准备提前祭拜父亲,躲过了匪祸,才侥幸留下一条命。
余下全族一系七百零三口,统统被烧死在山里寨子上,只余她方雀枝一人苟活于世!
自那以后,雀枝发誓,日后便是成了断腿少胳膊的聋子哑巴,也要把这个秘密压在心底,永不见天日。
她知道根本就没什么白玉牌,那不过是个噱头,鬼知道那天杀的齐老狗在打什么瞎主意。
回想起来这还真是一条死路,苏颂禾的好兄弟汕三死命把他往上推进去的,雀枝恶狠狠想着,眼睛却不争气地酸了起来。
屋外狂风大作,吵得雀枝心烦气躁,绞着被褥,气得头晕目眩。
“造瘟的半辈子还没过完,偷来的命活得真真是打来的贱皮子,娘的。”她得下床给自己倒杯茶,给自己顺顺气。
一时又气得来回踱步,身上的窄袖要被她甩出风声,只听她破口大骂:“奶奶的,这都是什么糟心事。”
或许是那日在回忆里太过圆满,雀枝下意识不愿注意这些细微之处,那时她不再是隐姓埋名身负血海深仇的苦竹遗孤,颂禾也不再是漂泊浪荡被人四处追杀的江湖名盗,两人不过和街上成双成对来来往往一样,是一对即将新婚的寻常夫妻罢了。
雀枝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屋外风雨交加,屋内佳人孤枕难眠,这其中的酸甜苦辣,都只留下她一人尝了。
那时辗转反侧的她还不知,这其中说一千道一万也想不明白的滋味,早已千百年来在话本里轮番上演,叫“相思入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