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有锁麟囊中春秋亭、朱楼两折,金玉奴中还有几折,余下我也忘了。”
贺恂一进门就看见了坐在角落里的姜冕。
隔着百十个人头,他再次见到了阔别已久的心上人,他的心似乎又热烈的跳动起来了。
他挑了姜冕西北处的屏风后坐好,确保其人看不见自己,这才肆无忌惮的描摹起姜冕来。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仔细地看看姜冕了。
他可怜的心上人这两年在苏州应该也很难过吧,单是身形就比之前消瘦不少。
此时锣鼓开场,众人安静下来。
姜冕不知为何突然向西北方向看去,可他除了攒动的人头和一扇巨大的屏风什么都没看见。
扮演薛湘灵的正旦已经咿咿呀呀地唱起了春秋亭选段,观众们纷纷叫好。
韩令舟不喜欢这种小儿女情长的题材,他的心思也不在听戏上,只托着腮傻笑着去看姜冕。
姜冕听了一会儿戏,转头才发现韩令舟这傻小子盯着自己。
他道:“请你来你不看戏,看我干什么?”
韩令舟被抓了包,他脸红,转头看戏去了。
正好这时候唱到了朱楼一折,台上的薛湘灵凄凄凉凉地唱着:
「我只道铁富贵一生注定,又谁知人生数顷刻分明。
想当年我也曾撒娇使性,到今朝哪怕我不忆前尘。
这也是老天爷一番教训,
他教我收余恨、免娇嗔、且自新、改性情,休恋逝水、苦海回身、早悟兰因。」
姜冕听到此处愣了一下,自从两年前离开京城他就再也没听过戏了,如今再听朱楼一折竟然有几分惆怅。
是啊,这未尝不是老天爷的一番教训,教他收余恨、免娇嗔、且自信、改性情,休恋逝水、苦海回身、早悟兰因!
休恋逝水……
姜冕垂眸,眼前又浮现出贺恂的模样来。
原先在京城时姜冕最愿意和贺恂一起看戏。
秦旌粗鲁,在戏台前坐不了半个时辰;齐云生多嘴,无论是否是出好戏他总能给人家挑出一堆大大小小的毛病;只有贺恂,安静且细心,是最好的戏搭子。
锁麟囊两折唱完,韩令舟已经昏昏欲睡。
姜冕也失了看戏的心情,他拍了拍韩令舟的胳膊:“走吧,回家去睡。”
韩令舟惊醒过来,他还以为是自己打瞌睡惹了姜冕不快,他连忙道:“哥哥,我不困!”
姜冕笑道:“走吧,不看了。”
韩令舟这才知道姜冕没生气,他又笑嘻嘻的缠了上去,两人一起朝门口走去。
姜冕走过西北角,匆匆在贺恂身前两三丈的地方略过,他忙着和韩令舟说话,并没有发现坐在屏风后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