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京城最大的风月之地生乱,更是起了弥天大火,小督主无恙归来便是极好。”
殷姝一怔,眸光久久凝着男子的眼不敢流转,她未说明自己去了何处,可瞧着这副模样,李钦是知情的。
风稍稍静止,面前红衣男子步履靠近了些,“不过奴才只是好奇,雪月间恰逢出事,而小督主不管不顾跑进了雪月间,这是为何?”
逼仄的压迫骤然袭来,李钦于背光之处,高大的身影将纤薄少女身前光亮遮得严严实实,尽显阴翳凉寒。
“莫非是……”李钦幽幽抬起眼皮,尽显逼仄阴鸷,“得了殷不雪殷督主消息?”
殷姝细弱阖了阖还有些泛肿的唇瓣,半天挤不出一个字来。
哥哥假死脱身,让自己这蠢笨柔弱的鹌鹑登上提督之位,足以可见,哥哥是要离京去做一件更重要的事。
既如此,她定也不能让旁人知道哥哥还活着。
少女细细咽了口气,遏住心间砰砰直跳的心脏,道:“我确实看见西厂带着许多人去了雪月间,我也以为会有哥哥的消息……”
殷姝把握着尺度,一双清澈干净的眸眨也不眨凝着面前的威猛黑影。
李钦这人跟了哥哥多年,定也随了哥哥的英明神武,若自己满嘴谎言定瞒不了他,反倒会将事态愈演愈烈。而自己这半真半假的样子,才最不惹他怀疑。
“真的?”李钦眉骨微挑,锐眸里尽是怀疑。
“是啊。”
殷姝交叠藏在臂弯里的手心蜷得极紧,甚至已冒出了冷汗。
“我寻了许久,也未发现有哥哥。”
见李钦眸光流转似乎半信半疑,他盯着眼前比他矮上小半截的“小少年”,似要巡梭些什么破绽来。
然此人除了一如既往的胆小怕事、孱弱无力,其余什么都没有。
噢,除了两臂紧紧交叠掩在胸前。李钦目色一沉,如此,是为了避寒还是掩藏什么东西?!
正思及此,闻前头一道高喊的嗓音,“小督主,你可算回来了!”
听见吴嬷嬷的声音,殷姝遇见救星般迅疾步履一转,朝檐下的妇人走去。
“吴嬷嬷!”
娇甜酥软的声线一唤出,还染了些细细的委屈和胆颤。
却见妇人面色忧切赶忙迎接少女,手里捧着一斗篷朝人奔来,嘴里念叨着,“小督主怎弄成了这副狼狈的样子,穿这般单薄,感染风寒可如何是好?”
说罢,感觉将斗篷罩在了少女身上,系细带时眸光触及少女前襟未缠素绢的柔软团酥,眨也不眨,恍若不察。
殷姝心里泛苦,暗自松了口气,嬷嬷总算赶来救她了。
“李大人,小督主身子骨弱,又才将回来,若大人有话要问晚些个时辰也不迟。”吴嬷嬷说着,揽住了少女绷紧的细肩,朝李钦福了个身。
“老奴就先将小督主带回屋子用膳了。”
说罢,不卑不亢揽着人要走,殷姝乖乖软软任由吴嬷嬷牵拉着,眼眸低敛,不敢看李钦的神色。
待一步一步跨过门槛,李钦的那骇人的身影总算被大门挡在了门外,殷姝这次是真的松了口气,软软仰头唤了一声,“吴嬷嬷……”
“等回屋再说。”
嬷嬷的语气冷硬,少女抿了抿唇,踩着疾步跟在妇人的身后。
一路心仿都提着走,随着脚步不断蹁跹的衣摆拂在地砖旁的枝叶上,发出悉索的碎响。
待“吱呀”一声掩上门,广深的殿内氲着些甜香,暖白的光影自镂空窗棂投进,映射在少女单薄的身躯上。
“嬷嬷。”殷姝底气不足,可怜巴巴又唤了一声。
却见妇人沉沉扫过一眼,并没说话,而是又将居室内所有的窗牖尽数掩得严严实实。
适才敞亮的屋子笼上暗沉的阴翳,这些应当是彻底安全了。殷姝上前几步,却见妇人还摇了摇头,转而将人拉到了隔断之后。
“小督主,”吴嬷嬷吸了口气,“你受惊了。”
妇人竭力让自己看起来冷硬肃穆些,可眼神里还是掩不住对少女的心疼。
她移开眼,不敢再看着少女那盈盈顾盼流离的眸。
“是我错了,嬷嬷。”
殷姝没忍住一委屈,鼻头有些酸涩,“我不该乱跑,可我昨夜在雪月间——”
话还没说出口,却被妇人及时掩住了唇,“小督主往后还是切莫再提已逝去之人。”
妇人眼里含着的是极少流露出的肃穆冷凝,殷姝愣了愣,明澈泠泠的眼里渐渐絮上一团水雾。
她想问为什么,亦想问哥哥到底要出京去做什么?
可她想,纵使问了,嬷嬷也不会告诉她。
少女将心中泛涌的涩意掩了下去,乖乖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嬷嬷。”
说罢,她抬起柔软的指微微一勾前襟的系带,将斗篷卸了下去。
吴嬷嬷上前接过,眸光再次停在少女初具娇妩的身段上,没了素绢的裹缠勒藏,其似雨后春笋的白玉团酥正是生得摇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