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毛毛躁躁闯祸了!
“宴、宴卿哥哥,”粉唇嗫喏半晌,挤出一句,“我不是故意的。”
余光触及那还未被处理的琉璃座屏,她心底更是止不住唏嘘愧疚,今日她才来这凉亭多久啊,竟已打碎两个物件儿了。
少女紧紧咬着唇瓣,白嫩莹澈的面颊迅疾染上似胭脂一般的粉绯。
那琉璃通帘影,又晶润宛转光华,怕是极其珍贵,她赔不赔得起啊?
还有这茶盏,看起来亦价格不菲的样子……
少女愈往深处想,愈觉羞愧难当。她等着姜宴卿的责骂或是若方才的冰寒,可过去好一些时候了,他什么都没有。
她悄悄掀起眼皮看他,见其鸦睫倾覆,而那眸光顿在自己手腕上。
“殷姝弟弟,衣裳湿了呢。”
自薄唇间捻出的话漫不经心,可殷姝分明却听出了些蛰伏已久的晦暗和得逞。
她看向自己的手,果真湿了一大片,就连衣袖亦未幸免。
“既如此,殷姝弟弟先净个手再换身衣裳吧。”
说罢,男子立起身来,俊拔纤长的身影立在眼前,笼成一大团阴翳。
不过须臾,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两个内侍便呈着赤金舆盆和一件堆砌的整整齐齐的锦袍进来。
未有多余的一丝杂音,两人又如烟般消失的干干净净。
殷姝回过头来,果见姜宴卿的目光落在她头顶,直勾勾的,带着令人心生敬畏的压迫和逼仄。
殷姝不敢与其商量,赶紧挽起袖子将一双手尽数探进了那舆盆里。
清澈的水温热,殷姝囫囵用胰子擦过后,便抱在里边搓洗。
可如此,姜宴卿似还并不满意,微敛鸦睫底下的一双幽眸仍紧紧的囚着不曾移开半分,锋锐的寒刀似马上就要将自己这一双手儿都砍掉一般。
殷姝抿了抿粉唇,纤弱细颈微一瑟缩,又默默的使劲搓揉。
晶莹的水花迸溅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很快,少女纤白漂亮的一双柔夷便被搓得通红。
殷姝动作放缓了些,眨巴了下水盈盈的眸看他,试探着问:“宴卿哥哥,好了吗?”
“嗯。”
须臾,姜宴卿云淡风轻应了声,又幽幽移近身来。
清淡好闻的雪后青松香味盈鼻,殷姝看见他那骨节分明的的长指间里拿着一块素色的丝绢。
“殷姝弟弟可要记住了,”
姜宴卿面容含着淡然的笑看着少女,在人儿流转着一双茫然又单纯的眼看他时,又道:“这双手可莫要再弄脏了。”
他一字一句说得极慢,指腹攥着那上好的丝帕为少女一点一点拭干手上的水珠。
动作轻柔的拨弦抚琴,似在对待至珍至宝的瓷器一般。
可如斯温润如玉,那深眸却凉薄的厉害,殷姝似又看到了那蛰伏寒渊底下的猛兽。
她愣着,一时间忘了眨眼,待反应过来时,自己那双手已被细致擦拭得干干净净。
她微微舒了口气,倏地又见男子极是自然,将那玉手径直探向了自己衣领处的扣子。
“宴卿哥哥!”
少女猛一怵惕,琉璃潋滟的水眸尽数抵惧和惊慌,她连惊声道,“不、停停下!”
她快要急哭了,宴卿哥哥这是要降尊纡贵亲自为自己换衣裳吗?
可绝对不行的,她绝不能被发现底下勒藏的秘密!
她节节往后退,噙着防御又戒备的一双眸紧紧盯着他,她怕他再进一步。
可随之,“啪嗒”一声脆响,无意被崩断的扣子滚了一地,最后又掩进了那零碎的琉璃中。
殷姝早已是无法思考了,下意识的抬手死死捂住自己的衣襟。
然如此,却又是阴差阳错将男子的大掌不偏不倚的摁在了那处位置——
少女脸一白,滞了呼吸。
第37章
时间瞬息凝结, 须臾静默中的沉寂令那抽丝剥茧的恐惧和不安彻底呼啸奔来。
这骇世的畏惧在方寸间便已盘踞四肢百骸,殷姝全身冷得发颤, 脑袋似也炸开了花。
她不能思考眼下到底该如何是好,亦不知姜宴卿的大掌触及那处是否会浮想至其下掩藏得起伏春色来。
近来那雪团酥是愈发生长了些,如此每每晨时,她皆会将那素绢是勒得极紧的。
既是如此,或他不会发现任何异端,可转念一想,切身的抵触相贴和肉眼见的能一样吗?
殷姝感受着自己的脊背发软而后缕缕冒出冷汗, 她想装作若无其事将摁住的大掌放开,再说出一句什么话来。
可自己的手却如被死死钉住,而微涸的唇瓣也牢牢契阖在一起, 无论如何也张不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