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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却这些臣子们的猜忌称颂,殷姝似还听见些后头贵胄女眷们的雀跃。
“没想到太子竟生得这副仙人之姿?无不愧是我大姜不贰贵储!”
“是啊是啊!竟比天下第一美誉的徐公子还要昳丽三分, ”另一女子耐不住心间的悸动,连忙道:“就是不知……可有婚配了?”
话音落下,便是惹得几人捏住绣帕含蓄又脉脉的低笑。
“不过就算还未有婚配, 又怎会轮得上咱们?”
听见这些,殷姝眨了眨眼, 往后看了眼,竟见那些姿色绰约的花龄女子们眼睛都看直了, 个个凝着同一处方向发着愣。
这般痴迷又尊羡的眼神……
殷姝吸了口气,又顺着视线看向此时已如众星捧月般的姜宴卿。
身躯高大纤长的他纵使被各文武重臣簇拥着,可也能窥见他那张精雕细琢的俊脸,平日里惯以半披半束的墨发此刻被羊脂玉高高簪束起。
加之身上着着的一席赤色锦服,已金丝滚着暗云花样的广袖袖袍上还镶以四爪飞蟒,尽显温润清俊之外的霸气和尊贵。
认识这么久以来, 虽也做过好些亲密的事情了, 可这是她第一次见姜宴卿身着凌厉肃穆的锦服。
衬得他自然是如后面贵女们所说, 愈发胜似天颜。
殷姝若有所思, 虽不知她们口中的天下第一美誉徐公子生得是何模样。
但姜宴卿……确实是生得极好看极好看的。
比她见过任何一个人都要好看,尤是噙着那双聚了月华又深邃如寒潭的眸直勾勾盯着人时, 当真是要将人的魂都要吸了去了。
少女察觉自己在想什么,连摇了摇头,将脑中飘忽的思绪荡散,方想将视线收回,竟不妨又和姜宴卿对视了。
他怎么还在看她呀……
少女没忍住心底异动,有些欲盖弥彰的忙错开视线,数着葳蕤宫灯交映的莹白地砖。
心脏仍是砰砰不已,面上虽掩饰得很云淡风轻了,可怎么也止不住漂亮白嫩小脸上渐渐浮出的粉腻薄绯。
少女这一切怯生生又懵懂的模样尽落姜宴卿眼底。
男子薄唇不着痕迹一勾,转过身陷入与面前众臣的涡旋场面中。
不知何时礼乐奏起,众臣虽仍有话说,但不也不便过多纠缠今日这场盛宴的主角。
姜宴卿游刃有余含笑颔首,迈开长腿朝玉阶高处而去。
见人走近,正与柔妃打情骂俏的辛帝顿时立起身来,笑道:“太子来了。”
“儿臣参见陛下,”话锋一转,姜宴卿眸光错开面前的男人,落在身后端坐着的女子身上,瞳眸微眯了眯,道。
“参加长公主。”
立在高处的几道身影较远,声线迷迷糊糊有些听不清楚,但殷姝却听见了姜宴卿这句。
清疏的声线冷淡又温和,看不出任何起伏,可她明明却在这氤氲中察觉了些杀意。
她探出脑袋,侧着耳朵还想再听清楚些,竟不知何时一位身着锦服的男子立在了自己身侧。
他的手里还执着一盏酒樽。
殷姝此时还坐着,只能艰难仰起头才能瞧见男子的面目。
凌厉正气,眉目疏朗。
她脑中思索一阵,想起这乃刑部左侍郎魏斟。
少女连立起身来,盈盈清透的水眸一转,连拱手行了个礼,“魏大人。”
只闻魏斟笑了笑,道:“殷督主自破了鬼火一案后,已多日不见,殷督主还是那般丰神俊朗啊。”
语罢,殷姝一时微愣,也不知这丰神俊朗是在夸她还是……
按太子的周密布置,她将他事先准备好的奏折呈给了陛下,之后又按他的意思称卧病养伤。如此算来,她也确实多日未出现在朝前了。
“殷督主,在下敬您一杯。”
弥弥的酒香扑鼻,少女有些踌躇,她不能喝酒的,喝一点似就会失去记忆。
她还记得第一次在雪月间与姜宴卿时饮下的那杯酒,之后发生的何事她现在都还未记得呢。
殷姝咬了咬唇瓣,正思索如何婉拒时,闻旁侧的顾缨嗤笑一声。
“魏大人竟也会敬酒?可这殷姝……”他双手随意搭在膝上,眸光上下打量面前纤薄的身形几眼,“也配?”
“顾督主这是何意?”
殷姝维持着镇定,见识过姜宴卿那般骇人的一面,而今面对顾缨这刺怼,她早已无刚开始的自乱阵脚。
她亦冷哼了声,“依我看,顾督主纵容底下人借机生乱、制出鬼火,如此倒反天罡,更是不配坐在我旁侧。”
犀利的言辞用甜糯的嗓音说出来,虽未有那般大的威慑和冷厉,但也使顾缨面色骤然暗沉,冰冷的视线直如寒刀般射来。
殷姝也知自己不过是在含沙射影罢了,罪魁祸首是顾缨,可他最后将所有的罪都抛给了他多年的心腹。
如此冷血无情,倒不是所有人都能被比的。
而眼下他的眼神便是被自己戳着痛楚的怒火,殷姝捏紧了手心,这阔渺的宴会厅文武群臣皆在,他总不能杀了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