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的他浑身伤痕,连脸上凝固的斑驳血痕都未来得及擦去。
关遥不知他为何把自己弄成了这个样子,她提出给他治伤,他也一言不发。
彼时的风荷高烧昏迷已有叁日,噩梦缠身,身形纤瘦的少女蜷缩在床榻上,呜呜咽咽,似一只被丢弃的幼猫。
涔云之下,月色垂野,那少年只孑然立于女郎的绿纱窗外。秾丽的眉目中,除却无人能看懂的清愁之外,再无他物。
像极了一支零落山丘的荼靡。
……
关遥对发生在月偃楼的事一无所知。
那日挽月算着时辰去医馆接风荷回来,四处寻不得人影,直到近子夜,陈阿嬷都快急哭了,女郎才失魂落魄地回到了金鱼巷。
她不说话,也像是听不到旁人说话似的。
阿嬷一心以为女郎是因独自走夜路撞了邪祟,抹着眼泪要去请神婆来,关遥拦住她,说女郎只是扑了冷风,有些发热,阿嬷这才作罢。
风荷睡得昏沉,梦呓的哭声如珠玉碎,令人闻之心颤。
关遥心知风荷的反常应当与这少年有关,可她看见少年同样沾了满脸的泪痕,便知道,或许她也问不出什么。
数日后,风荷逐渐从梦魇中脱身,她醒了,那少年却不敢见她。
他为何离开,又发生了些什么,关遥并不愿逼迫他说,只是……
“宝儿每日都在等你,你该去与她说个清楚。”
可少年的沉默和再次离去让一向冷清的关遥心生愠怒,她捧在掌心的明珠如何受得这般苦楚,她想,若那少年回头,她也断然不允宝儿原谅他。
风荷这场病来得疾厉,病去如抽丝,醒来后也将将养了大半月才好。
是时半夏,关遥收到了第一个木盒,里面不过是些稀有的药材,她不知是何人送来的,没有放在心上。
直到第二盒、第叁盒。
直到在那之中,她看见了金乌枝。
金乌枝。
她想起自己十六年前在南疆古医书上寻到的的,能够治愈目盲之症的药方——即便真假未知,她也曾费了许多心力去寻这些药材,可是最后……
叁十六味药材,整整缺了二十一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