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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猫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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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什么去了?”姬绗开口便问。

姬嵘微微抬眼,狐疑的看了一眼姬绗,毕竟,兄长从不在意他的私事,突然问起显然是有事,姬嵘如常的扯了下唇角笑,“大哥又不是不知道玉宁那丫头缠人的很,我被她缠烦了,在花园躲了会清净,酒意上来,这才耽搁了时辰。”

灯下,姬绗面色白皙,眼里的琥珀越发的剔透清淡,落在古籍上,似乎思绪从来都在书上,和姬嵘说话,也如闲聊家常一般,语气平淡,“喝酒不耽误正事,府里来了新面孔,有空查查。”

不愧是兄弟,姬嵘一下子猜了出来,“兄长怀疑那个白面皮书生?”

姬绗不置可否。

姬嵘思忖道:“此人姓裴,是谈老先生的关门弟子,也是裴俭早没来往的亲戚,来我们家当西席先生,裴俭不插手,想借这层关系做点什么,太蠢,是别有目的?”

“和裴俭有关,这事倒好办了,”姬绗道,“今日见了他,是个聪明人。”

那双眼睛,生着蹊跷。

酒意萦绕间,藏住了内里的心思。

但是,藏的还不够深。

姬绗合上书籍,忽然吩咐了一声,“试一试便知道了。最近两日,盯着芙蓉院。”

姬嵘藏住心惊肉跳,下意识的嗤笑,“那个女人,有什么好盯的?”

兄长的目光便游移到他脸上,无波无澜,没掀起动静,“她是你的妹妹,也是他的学生。若要寻破绽,便从这蛛丝马迹中去寻,你在兵马司几个月了,这些手段还要我教你吗?”

姬嵘立即敛起讥色,“是。”

姬绗揉揉太阳穴,“我乏了。”

姬嵘知趣退下,赤羽替他掩上门,走了进来,有事禀报,“小玉宅传来了信,夫人情况不大好,想见主子一面。”

姬绗合眼卧着,面上灯火流转,越发的疏淡,“辛怜在庄子多久了?”

辛怜,是小崔氏最疼爱的丫鬟。

之前犯了事,赶到乡下庄子思过去了。

没了她的照料,小崔氏一直病恹恹的,精神头不大好。

赤羽记的清楚,“已有半年了。”

姬绗唔了一声,“就让她回来吧,陪着她,日子也不无聊了。”

赤羽道了一声是,顿了顿,接着道:“主子要查的,属下都查清楚了,今晚二公子离席之后,到花园呆了半个时辰,又从假山出来,去找叁小姐说了会话。差不多宴席散了,二公子才出来,之后去了……”

姬绗抬抬手,虽未言语,赤羽心领神会,暗自吹灭蜡烛,悄声退出去。

次日,玉珠起了一大早去寻薛明珠,说了一会儿话。

也是这一日,薛明珠身上起了严重的红疹,吃了药也不见好,薛氏怕触了老太太的霉头,连夜将薛明珠送回家。

薛家又送来一位六小姐,名儿明珊,是个会笼络人心的,第一天到姬家,给玉珠送见面礼。

薛明珊送的是自己亲手绘制的荷包,玉珠收到后,真心实意夸赞,“薛姐姐真是心灵手巧,荷包做得精巧细致,里面用的香料也好闻。”

“用的是沉香,能安神定心。妹妹若是喜欢,下回我多做几个,给你送过来。”

薛明珊走后,地上遗落一个绣着牡丹的荷包,想来是她不小心落下的,玉珠正好也要出门一趟,顺便去还了。

到薛明珊住的厢房,正要敲门,听到屋里主仆俩的对话。

丫环道:“听说姬家这位四小姐不太讨喜,没人瞧得上她,在老太太跟前也说不上话,都过了及笄的年纪,还没有许配给人家,小姐赶着去送礼,岂不是叫人笑话。”

薛明珊嗤笑一声,“你以为我愿意讨好她,还不是大爷的女儿喜欢她,我若多亲近几分,便是有利于我亲近大爷,日后不怕没机会。”

主仆二人讨论起劲,浑然不知门外有人。

玉珠立在门外,听了片刻便走了,手里的荷包自然没送出去。

玉宁对薛明珊高看几眼,打人第一天来,带在身边,甚至还带到书斋。

可惜这两日,裴先生又请假了。原来那晚宴席上饮多了酒,回去路上看不清路,跌了好大一跤,破了相见不得人,只能在家休养一阵子。

这桩事可没玉宁掺和,她刚结束禁闭,没胆子再顶风作案,还怕姬绗疑心,甚至备了礼命人送去。

一个学生送了,于情于理,另一个学生理应登门拜访。

仍是上回那条熟悉的巷子,裴冲住在最里面的一户,院门没有落锁,一推就开。

玉珠站在门口轻唤,“先生可在家中?”

连唤两声无人应答,倒听到动静,原来院中养了一匹烈马,正拴在树上,长得高大俊俏,毛色油光发亮,脑袋转来转去,长长的睫毛下,眼睛乌溜溜的,像个人似的打量着玉珠,模样怪安静的,浑然没了当日撞人的焦躁。

马儿性子再烈,也不会无缘无故冲撞,当日撞人的时机正好,是他的善心救了她。

今日才来道谢,其实晚了。

屋里一阵响动,似乎是人声,疑心之下,她走进屋里,就看到男人仰面倒在小榻上呼呼大睡。

头发披乱,衣襟松散,洁白的面容之上泛起一层红,像抹了胭脂一样,没有醉汉的憨痴,倒有些像一夜风流之后的意味。

玉珠没敢多看,将礼放在桌上,身后忽然咚的一声,这人摔在地上,嘴里嘟囔,像讨水喝。

做人还是要报答的。

玉珠叹口气,扶他上榻,之后又去倒水,一拎茶壶空荡荡,只好又去厨房烧水,沏茶,待水温了之后,倒上一盏,送到他手边。

他醉着,直接捏住她的手腕,就着她手里的茶盏大口饮起来。

喝到一半,饱了,抬手扯松衣领喊热,不妨肩底下掉出一把蒲扇,落在她脚边。

好事做到底。玉珠放下茶盏,捡起蒲扇,往他脸上扇风,见他睡得酣酣,脸上热意迟迟不褪,愈发红透,眉梢都艳丽了起来,样子瞧着不对,连忙把剩下的半盏递到他唇边。

他不喝,她又不好撬开他的唇齿,斯文的催促,“先生快散散热气。”

听了这一声,裴冲松开唇齿,一饮而尽,喝不够,握住她的手将空掉的茶盏往下倒倒,倒不出一滴水,握着她的手扯扯衣袖,“渴了。”

手心被握到出汗,幸好他是醉的,什么都不知道,玉珠挣扎无果,再一次用斯文的方式解决,开口道:“先生松手。”

裴冲听到一声先生,像回过神,微微睁开眼,正好和玉珠四目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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