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王妃常在云梅轩里静养,不仅免了晨昏定省的规矩,更从未来过沈晗霜的明溪院。
而每次王妃露出这样的神情,都是因为祝隐洲。
果然,片刻后,王妃叹了一口气,说道:“有些话本不该由我来说,但隐洲把事情做成这样,我这个做母亲的不能坐视不理。”
“你放心,我过会儿就让陈兰霜从隐竹院搬去云鹤堂,她若不愿便将她赶出府去,让她离你远远的。她儿时在那里住过,却不代表现在还有资格住。”
“隐洲和她虽自幼相识,却一直恪守礼节,肆尔二弍五久乙丝奇也并没有多少情分。如今他应只是见她一个弱女子遇到了性命攸关的大事,才出手帮扶一二。”
“母亲一定会为你做主,绝不允许任何人打扰你和隐洲的生活。”
沈晗霜安静地听着,也明白了王妃话里未尽的意思——
让陈兰霜住在隐竹院,原来是祝隐洲的意思。
陈兰霜儿时曾住过隐竹院。所以与她成婚后,祝隐洲才不愿继续住在那里吗?
毕竟已物是人非。
如今陈兰霜住得离沈晗霜近或者远其实并不重要,他考虑的,应只是隐竹院能离他近些,且那里对他和陈兰霜来说都很有意义。
他倒是用心良苦。
夫妻三载,沈晗霜这才知道,原来面对心上人时,即便清冷如祝隐洲,也会有那些回转的心思与考量。
“不用换了,”沈晗霜温声同王妃说,“我真的不介意。”
反正她很快就要离开了。
此时再细究这些改变不了什么,她也无心再因为旁的人和事耗神了。
王妃欲言又止。
她看得出来,从昨夜开始,面对与陈兰霜有关的事时,沈晗霜似乎格外淡然。
丈夫将那个隔在他们中间的女子送来了家里,她却似乎不觉得委屈,也并不因此而难过。
竟像是宽容到了冷漠的地步。
王妃隐约觉得似乎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但她不便多问,也只好叮嘱沈晗霜多歇息几日,先养好掌心的伤口。
王妃走后,沈晗霜美眸微垂,安静地看着自己手心那些弯月牙形状的伤口。
即便是亲手掐出来的血口子,只要好好上药,仔细顾着,也总有会愈合的那天。
没有什么是不能消弭的。
禁军营中。
侍卫从王府回到世子身边,一五一十地禀报府中的事情。
祝隐洲一边翻看着手中的舆图一边听。
经过昨夜,祝隐洲的剑上多了数不清的人命,他平日惯穿的浅色衣衫上也沾染了许多血污,这与他平日里总纤尘不染的模样已是两个极端。
但叛乱平息之后事务繁多,他的父亲平南王彻夜守在病重的皇帝身边,祝隐洲也一直水米未进,一向喜洁的他连沐浴更衣的空隙都没有。
听侍卫禀报完昨夜的事后,祝隐洲随口问道:“太子妃去王府后,世子妃可曾不悦?”
侍卫拱手道:“没有。”
一旁的禁军副统领林止笑着说:“世子妃真是深明大义,定是那日她听世子同我说起过太子妃正与我们里应外合地对付太子,才能心无芥蒂地待太子妃。”
祝隐洲心里却莫名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
“太子妃在隐竹院住下后,世子妃也没说什么?”
侍卫:“卑职不知世子妃在院内是否说了什么,但世子妃并未阻拦,太子妃住下后也无人打扰。”
林止有些疑惑:“隐竹院有什么问题吗?”
“说起来,这个院子倒是有一个你名字里的‘隐’字。”
祝隐洲摇了摇头,没有多言。
他思忖须臾,吩咐侍卫道:“你回去同世子妃说,这几日我恐怕抽不出身回府。”
侍卫恭敬地领命。
他已经习惯了,以往每次世子有事不能回府时,都是他去向世子妃说明情况。
担心世子在外吃不惯住不好,世子妃每次都会亲自准备一些干净的衣物和糕点,让他带给世子。他这个跑腿的也总能跟着得些赏赐。
但今日世子妃的反应却让侍卫惊诧不已——
“今后都不必特意来同我说这些了。”他刚转述完世子的话,便听见世子妃一面翻看着书册一面淡声说道。
见侍卫仍顿在原地,沈晗霜问:“还有事吗?”
侍卫连忙摇了摇头说:“无事了。”
“你下去吧。”沈晗霜便道。
侍卫心里七上八下的,却不敢耽搁,立马赶回了禁军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