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用两位太医的妻儿要挟他们以医者身份行害人性命之事,祝隐洲便命手下乔装易容后将他们的妻儿换了出来,妥善安置。
那两位太医说起此事时,沈晗霜听出他们话里的感恩与谢意。但她和他们都知道,归根究底,祝隐洲与皇后做的其实是同样的事。
只是有皇后的狠辣手段与威胁在前,以救人之名另外安置他们妻儿的祝隐洲的行为便显得正当了许多。
平心而论,沈晗霜做不到以旁人性命来威胁这两位太医。但沈晗霜也不得不承认,她原本想的法子不会比祝隐洲的方法更行之有效。
或许某些时候,更强硬些,更狠心些,才能保护好她想保护的人。
沈晗霜暗自思索道。
陪外祖母用过午食后,她歇下午睡,沈晗霜和明姝雪才转而去了明溪院。
上次回来时,沈晗霜便打算今日抽空摘些石榴来酿酒试试。
这会儿她刚回明溪院,便看见院子里的石桌上正摆着不少刚摘下来的石榴。
沈晗霜正有些意外时,便看见表哥明述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衫,走进了明溪院。
“来得正好,我刚将这些已经熟得很好的石榴摘下来。小厮已经带人去搬酒了,我们可以先剥石榴,过会儿一起来酿酒。”明述柏温声道。
“好。”沈晗霜笑着应下。
见兄长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明姝雪忍不住打趣道:“兄长今日不忙着做生意吗?怎的还有闲心和我们一起酿酒?”
明述柏瞥了她一眼,从善如流道:“不是和你一起,是和晗霜一起。”
“你酿的酒,我可不敢尝。”他老神在在道。
“你!”
明姝雪被明述柏说得一噎,她侧首看向表姐,故作气恼和委屈道:“姐姐,你看看,你在家的时候他都这样欺负我。可想而知,你不在家时我过的是什么样的苦日子。”
沈晗霜失笑道:“你跟我告状有什么用?自去同外祖母和舅舅说。”
明姝雪瞧了明述柏一眼,暗自腹诽道:“恐怕同父亲和祖母告状的确没有同姐姐哭诉管用。”
沈晗霜今晚便得回青云寺,三人不多耽搁,先一起用侍女已经备好的清水将那些新鲜的石榴洗净。
沈晗霜之前不曾亲自酿过酒。但这次回洛阳,她挖出父母当年酿的酒尝了,觉得口感很不错,便动了心思,想自己也试一试。
她查过方子,知道将石榴洗净只是第一步。
待将这些石榴都除去外皮和白膜,剥下石榴粒后,还得挑去那些不好的石榴粒。等把红宝石一样漂亮的石榴粒倒进酒坛底,再加入白酒和白糖,最后封坛。
这是最简单的做法。只需一两月,石榴的颜色、香味、甜润便都会沁入酒中。
按部就班地做着这些,沈晗霜柔声同一旁的明姝雪说道:“等封了坛,你别忘了每隔几天都晃悠晃悠酒坛,这样石榴酒的颜色会更好看些。”
“好。”明姝雪立即应下。
这也是她第一回 酿酒,且还是同姐姐一起弄的,明姝雪自然会十分上心。
等最后将酒坛封好,沈晗霜数了一遍酒坛的数量。
虽还需等一两个月,但在沈晗霜心里,这些石榴酒都已经被写好了名字。
石榴酒不是烈酒,外祖母和舅舅都可以尝一尝。是以哪几坛要送去给外祖母,哪几坛要送去给舅舅,哪些是沈晗霜要和表哥、表妹一起分的,已经都定好了。
忙完这些,便到了府里用饭的时候。一家人聚在明老夫人的云松斋一起吃饭、话家常。
沈晗霜知道家人会担心自己在青云寺的现状,便有意挑着那些轻松平常的事情同他们说,好让他们放心。
用过饭后,沈晗霜便该回青云寺了。
明姝雪本想像上回一样,和兄长一起送姐姐去青云寺。但她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冷不丁对上了兄长温和沉静的眼神。
明述柏分明什么都没说,可明姝雪确认自己看到了他眼底的深意。
罢了,今日就不打扰他了,给他个能与姐姐独处的机会。
明姝雪有些勉强地想道。
去青云寺的路上。
沈晗霜带春叶乘着马车。为免招人议论,明述柏单独骑马跟在一旁,并未进马车。
静谧的夜色已经笼罩了下来,
今夜没有月亮,是以除了马车前挂着的灯笼以外,四周不再有什么旁的光亮。
待马车出了城,明述柏才隔着帷帘,问车内的沈晗霜:“在青云寺里住得可还习惯?”
沈晗霜从内卷起帷帘,看向骑在马上的明述柏。
明述柏似是已经完全隐于沉夜。
沈晗霜顿了顿,转而敛回心神,回道:“自然比不上家里,但也已经很好了。”
在行宫时,木芙苑里卧房的布置与明溪院里的卧房很相似,沈晗霜没有觉得不习惯。但青云寺里条件简朴,也不适合多做什么精致的布置,沈晗霜便睡得不太好。
不过与每日面对皇后的伪善相比,这些其实都不算什么。沈晗霜没那么娇气,也不想家人为自己担心,便没有提起。
明述柏却似是洞察了什么,轻声同她说道:“我给了春叶一些安神茶,若夜里睡不好,你可以用一些。”
沈晗霜看向春叶,见她轻轻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