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晗霜也明白祝隐洲的这些考量。
所以她虽然故意多问了这么一句, 却还是点头答应下来。
春叶去了另一辆空着的马车后,祝隐洲便如愿步入了沈晗霜所乘的马车。
在祝隐洲俯身走进马车, 朝自己走来时, 沈晗霜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了他身后。
在马车的一角上,掀起帷帘便能轻易看见的地方, 正悬挂着那串祝隐洲亲手做的枫叶蝴蝶风铃。
她不想让本应该迎风飘舞的风铃被关在黑漆漆的匣子里,所以把它系在了自己一抬眼便能看见的地方。
即便驾车的人再小心仔细,马车在行驶途中也会不可避免地摇晃。是以沈晗霜取下了那些小铃铛,想听那种灵动悦耳的声音时可以再挂上去。以免一路都晃悠着响,听久了或许会觉得累。
“我消瘦了许多之后是不是变得难看了?”祝隐洲在马车内沈晗霜左手边那一侧落座,见她仍看着那串风铃,忍不住出声问道。
“要把风铃挂到车内来吗?”
沈晗霜心神微顿,她收回目光,看向祝隐洲。
他的神色倒是如常,可她怎么莫名从祝隐洲的话里听出了几分低落和……委屈?
语气里似乎还有些不知是不是她听错了的醋意。
祝隐洲方才竟然是在和一串风铃吃醋吗?还是他自己亲手做的风铃。
他还有意提起她之前说他瘦了许多的事。话里话外可怜巴巴的,像是毫不遮掩地故意想让人心软。
沈晗霜反问道:“风铃自然要见风,挂进来关着做什么?”
得了这句话,在从明府门前出发时便代替了车夫,为太子妃驾车的断云才从马车外面放下了帷帘,随即令整个队列继续往前行进。
方才断云也听出了太子殿下的话里似是有想和一串风铃争宠的意思,不由得在心底暗叹道:
在殿下和太子妃身边待久了,果然能“见多识广”。
沈晗霜揶揄道:“原来太子殿下的心眼这么小,连一串风铃都容不下?”
祝隐洲颔了颔首,正色道:“我的心眼确实很小。”
他无比想让沈晗霜多看看自己,甚至只看着自己。
他承认得这么坦率直接,沈晗霜倒是不知道该接着说些什么了。
“我看会儿话本,你自便。”沈晗霜朝祝隐洲轻轻扬了扬自己手里的书册。
在他上车之前,沈晗霜本就打算看话本。
祝隐洲温声问道:“在马车上看书会不会头晕?”
“就看几页,应该不会。”沈晗霜已经翻开了书册。
她以前也在马车上看过话本,没有头晕过,至多只是会有点累眼。
从洛阳回长安要在路上花费几日。为了给沈晗霜解闷,明姝雪为她准备了很多书局新上的话本。沈晗霜昨夜翻了翻,有好几本都是沈晗霜没看过的类型。
祝隐洲提醒道:“在马车上看书会伤眼。”
他知道沈晗霜看话本时有个习惯——除非是实在不感兴趣的本子或是不适合久读话本的时候,否则一旦从头开始看进去了,她就想一直看到结尾,几乎没有只看几页就能停下来的时候。
祝隐洲常年寡言少语,和离后他虽然越来越习惯同沈晗霜敞开心扉了,却从不会这样唠叨。沈晗霜隐约察觉了什么,抬眸看向他,试着问道:
“那不如你念话本给我听?”
“好。”祝隐洲从善如流地应下,抬起手准备从沈晗霜那儿接过话本。
原来他打的是这个主意。
沈晗霜失笑道:“殿下未免太迂回了。”
之前在明溪院时他们也曾各自看手中的书,不时闲谈几句,很是闲适自然。
如果换成祝隐洲念书给她听,或许会是不同的感受?
沈晗霜将已经翻开的话本放了回去,重新挑了挑,选了另外一本递给祝隐洲:“我改主意了,想先看这本。”
看清封面上的书名,祝隐洲少见地神色微僵,面露难色。
《清冷太子变成和亲公主后》。
从书名就能想见话本的内容会有多么……标新立异。
见祝隐洲下意识蹙了蹙眉,又强作平常地翻开了书册,沈晗霜忍着笑意,耐心地等着他念话本给自己听。
为了推荐沈晗霜先看这一本,昨晚明姝雪便忍不住同沈晗霜说过这本的故事梗概。故事其实就在书名里。
在不具名的国度,生性清冷的太子一觉醒来后发现自己变成了一位即将出嫁的和亲公主,还不是男扮女装,而是切实的女儿身。
太子之前从未听说过这个国家,但眼下“她”的国家是战败国。和亲之行很是屈辱,却无法拒绝。
若非要选一个的话,比起新娘,“她”更想做寡妇。所以嫁过去的第一晚,“她”就暗杀了同自己成婚的敌国皇子。
笔者后来不仅接连写了“她”亡夫的兄长和父亲用尽办法想对冷漠孤傲的“她”强取豪夺,还写了继子一直暗中觊觎“她”,夫君的亡魂日日围绕在身边对“她”纠缠不休,敌国的女将军对同为女儿身的“她”一往情深……
而最终,这位莫名变成了和亲公主的太子不仅运用自己的谋略和美貌成为了敌国的第一位女皇,还先后将多个邻国的国土收入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