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云铮紧抿唇不语,郑雪澄看着一表人才,怎么还不如他讲良心?
听意思,如果没有郡主,他大概一直会被郑叔蘅死压一头,也怪不得如今他出头了,郑叔蘅便对郡主看不过去,碰见一次就想着刁难。
下指按捏多了几分滞涩,贺云铮不知道为什么,觉得人前风光无限的郡主,其实也有很多不足为外人道的隐蔽过往。
郑雪澄的事情是这样,郡主明明死了郡马和丫鬟,却被人暗地里戳脊梁骨也是……好像错的都是她。
可她从不爱将这些事解释清楚,好像一点儿都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她,从容强硬到比他见过的所有人都更甚,不论男女。
可实际上……她真的不在意吗?
贺云铮猜不透。
“怎么不说话?”洛嘉不给贺云铮清闲,慢悠悠引他的话。
贺云铮顿了顿,挣扎了许久,突然闷声道:“郡主不用多听外人胡说八道的。”
洛嘉笑而不语,手指轻轻一晃,勾断雾气。
她自是不听的,她当日便命人将那家仆打了个半死,当做是回应自己的态度,不过这话自然不必同贺云铮说……
“与人相交,本就是有来有往要双方乐意,不能好处都让他占了,回头他再把一切撇得干干净净——不论您是不是郡主,不论您德行究竟怎样。”
洛嘉的手指停在半空,笑容微敛,仰头凝紧他遮眼布条下紧抿的薄唇。
这还是头一次有人在表白之外同她提到,不论她是不是郡主。
贺云铮怕自己说的太大了,顿了顿,又解释一道:
“好比……好比小人与人做事,如果心里不乐意不甘愿,哪怕打死我我也不会就范,但如果我一开始就同意了,那后面自然是上刀山下火海都会咬牙去做,因为这是我应承的责任。”
“他承过您的情,却不应这个责任,是他不仗义,您不要因为这种事难过,也不要因此厌恶他人。这世上肯定还是好人更多的。”
贺云铮头一次不是被迫辩解,而是在努力表达自己的看法。
虽然说得磕磕绊绊结结巴巴,可洛嘉却觉得,这少年好像已经在努力承担他所说的责任了——
否则,又有谁敢如此设身处地替她分析情理,劝她从善呢?
这些年她所作所为,多的是人表面夸她一句郡主风流,背地里笑她广为他人做衣裳,浪荡荒唐。
这些道理难道她不懂么,可三人成虎,多说错的是她,久而久之,她便也不在乎道理了,反正没有道理向着她。
没想今日有了。
少年迟钝,却最烂漫单纯。
洛嘉突然抬手,蒙了眼的贺云铮猝不及防被一双湿润的手捧住脸颊,躬下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