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雪澄被噎了一道,忽而有些哑口。
倒也不是刻意为之,只不过是他近来一直在探查宫中隐蔽,总觉得圣人自今夏之后处处似在藏掩什么,直查到今年宫中四处都加设了炭火,被人注意到。
为了不暴露太多,他只好借口是顾及旧情,想替大牢中的刘召寻人感谢,最终才顺利问出,竟是贺云铮为了给德妃台阶下,随口提了一嘴。
他既大张旗鼓给了托词,这头自然也得与刘召周知是贺云铮的手笔,是故,这事儿自然就这么暴露了出去。
“不过炭火来源到底是小事,你先斩后奏,就不怕陛下怪罪?”郑雪澄意味深长地反问。
贺云铮冷瞥他一眼,一言不发只身离开。
然而郑雪澄一把拉住他,声音压得极低:“不要为了洛嘉再犯错了,她不是你轻易试探一次就会轻易回头的人。”
然而贺云铮拂开了他的衣袖,目光冷硬如铁:“我试探的是何人,不劳郑侍郎烦忧。”
郑雪澄一顿,贺云铮已然冒着风雪踏出了地牢。
炭盆在侧散发着热意,郑雪澄却猛然转身紧盯贺云铮的身影——
他先斩后奏,如果不是为了洛嘉,那难道是为了试探圣人对他的底限……!?
郑雪澄下意识往后撤了两步,却不慎踢翻炭盆,火星子飞扑点燃杂乱摆放的干草,又被他眼疾手快飞快踩灭。
侍卫们匆匆赶来询问状况,郑雪澄撑着梁柱平息了片刻,站直身子摇摇头,笑道,无妨。
无妨。
雪未止歇,刘召与其余人一并被从地牢里放出来,原本冷寂了许久的郡主府似乎重新热闹起来。
可人声鼎沸了,洛嘉看着屋中已被收拾好的大部分行囊,觉得浑身的气劲都被抽了空。
她的离开计划失败了。
刘召匆匆赶来,见她一人伫立屋内,既不坐下休憩也不传唤丫鬟,仍旧穿着来时那件落魄的素色长袍,身上脸上蹭了不知多少灰尘。
老管家惭愧又不忍地上前喊了一声郡主,当即跪下。
“刘叔起来。”洛嘉哑着嗓子去拉人。
刘召艰难摇摇头,不必她问,便将当初他带着些心腹打算分批次离开,却被圣人传召,提前截获的事告知了洛嘉。
“是老奴无能,若是老奴能早些分辨形势,也不至于叫郡主的谋划成空。”刘召悔恨不已。
洛嘉眼中漫过讥讽:“不是你无能,你难道还能抗旨不成?”
老话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往小说是刘召,往大了说,她亦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