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香茵不知,她也不再多问。若是真让她知道甘棠的事,以她的性子,定会以为她是在怀疑她的衷心,从而惴惴不安。
房门被敲响,云桐双起身去开门,对着床上的香茵嘱咐:“药已经敷好了,你不要乱动,好好趴着。”
门外是下人来通报:“小姐,颜府二小姐此刻正在正堂等候,说是有事找您。”
“筱竹?”云桐双困惑。
颜筱竹平日里无事绝不出门,好似乌龟缩进壳子里,推一下动一下。要不是颜璟实在看不下去,逼着她做官,每日必须去上朝,这朵蜷在房间里成精的蘑菇早就腐烂了。
“我这就过去。”
云桐双倒是要看看,何等要事能让她大驾光临。
“哎!”
脚还没着地,云桐双就被颜筱竹拽着胳膊拉过去,她吃痛地揉了揉手臂。
“我说你就该去学武,有这力气还当什么文官,实在浪费。”
“你倒是坐得住。”颜筱竹皱眉看着她一副不解的模样,没好气道,“今日齐府操办春日宴,京中待嫁的贵女和未婚配的才俊齐聚,借此机会彼此相看。齐尚书也意在为闺中女儿择选夫婿……”
她突然嫌弃自己:“哎呀,上朝天天听那些人吵架,现今自己说话都文绉绉,怪恶心的。不扯那么多……最重要的是,他邀请了沉朝——就你那诈尸的白月光。”
“我都说了他只是失踪!算了,跟你说不明白……”
她迟疑地问:“……那,他去了?”
“沉朝最近办的事与礼部有关,免不了交涉。如今礼部尚书邀请,哪怕不是因为公务,他也不好推拒。沉朝在朝中风头正盛,还无婚配,不少人都盯着这块肥肉,难道你就不怕他被齐潇那丫头半路截胡?”颜筱竹恨铁不成钢。
“……哦。”
云桐双半天只憋出一个字,给颜筱竹气得不行。
“云桐双!亏得我浪费宝贵的休假时间赶过来通知你,你就这么不在意?我说,你到底对沉朝有情意吗?”
“我是不相信他会答应。”云桐双拉着颜筱竹坐下,看她瞪自己,不由失笑,“我与他相处那么多年,对他再了解不过,除非有圣上旨意,否则他不会被成功逼婚的。”
颜筱竹不冷不热地瞥她:“就算沉朝不答应,这次春日宴,齐潇给所有名门贵女都发了请帖——包括你我。她就是故意的,你曾与沉朝有婚约,今日若是不去,免不了那些人在背后猜测议论。”
请帖?
云桐双一怔。这些天她事务繁忙,光顾着在两个男人之间来往,拼命遮掩,根本没注意这事。
“再说,你就不想挫挫那丫头的锐气吗,这段时日,她没少仗着她哥在宫中受宠为非作歹。”
颜筱竹冷哼,又眯着眼看她:“你和她斗了这么多年,怎么如今对她的挑衅视若无睹了?还是说,那两个男人消磨了你的斗志?”
“哪儿有……”云桐双凝噎。
“我不管,今日我都已经出门了,一定要和你一起,狠狠教训那丫头一顿。谁让她上次截胡了我看上的古琴,那可是大师之作,百年难遇,有钱都买不到!”
一想到千盼万盼的心头肉被夺取,颜筱竹牙咬得咯咯响,愤懑不平。
云桐双小声嘀咕:“就你那琴技,让她截了也是对琴好。不然到时候你姐嫌吵要砸你琴,你又要往我这儿藏……”
“你说什么?”
“……没什么。你说得对,咱一定得去,不能任她嚣张。”
颜筱竹这才满意,转头催促她:“那你还不快点去梳妆,记得穿得张扬点,别丢了气势。”
“又不是去打架,你要实在生气,直接带把刀去不得了,反正你俩又不是没对砍过。”云桐双无奈。
齐家与云家都是京中世家大族,齐潇父亲为礼部尚书,是朝中老臣,与云桐双父亲也是点头之交,并无矛盾。
奈何云桐双自小和齐潇不对付,俩人都是不服输的主,从小打到大,今日你给我使绊子,明日我给你做陷阱。
云桐双有沉朝和云寒雁做靠山,齐潇有自家两位哥哥保护,俩人叁天两头地闹,因为都深得家人宠爱,大人们都管不住。
伴随年龄渐长,争斗从明面换到暗处。京中人人皆知,这两位娇小姐可谓方枘圆凿、水火不容,放在一起准要出事。
后来云桐双与颜筱竹一见如故,成为朋友,她这才发现,这世上竟有比自己还不待见齐潇的人。或许生来便是契合的挚友,在讨厌齐潇这方面,俩人更是惺惺相惜。
听见云桐双的建议,颜筱竹认真反驳:“你这是什么话?”
云桐双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这话可不像是颜筱竹嘴里说出来的。
“我去她的地盘砍她,岂不是要吃亏?怎么也得换个地方吧。”
“……”
果然,还得是她。
云桐双闭上眼。
“……我是开玩笑的,你别冲动,我马上去梳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