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生我的气?”闻多彦试探着开口,挑起话题,又尽量把声音放柔,做足了道歉求和的姿态:“卿卿,之前的事情是我做错了,我口不择言……你原谅我一次好不好?但我说的都是一时气话,我是真心实意想和你成亲的,你难道不清楚吗?”
其实那句话出口闻多彦便后悔了。
华启朝的女子,大都十分忌讳与人做妾。
华启朝的开国皇帝是位女帝,威名赫赫的蔷薇将军,她的蔷薇旗所到之处,敌军无不崩溃败走。蔷薇将军执掌朝纲后成了蔷薇皇帝,推行了一系列新政,比如女子可以参加科举,女子可以入朝为官,同时官员举贤,当考察家庭是否和睦,妻妾成群者免入或后入。
蔷薇皇帝一生未婚,也并未育有子嗣,最终皇权还是由她胞妹的儿子继承,到如今这些政令也要么名存实亡,要么干脆荒废。但蔷薇皇帝时期的遗风一直留存下来,天启朝的百姓是不屑于那些做妾室的女人和纳妾的男人的,清流世家的子弟也一贯乐于以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忠贞来标榜自己。
闻多彦也是同样,他虽然并没有真的想过一生一世只碰唐卿准一个女人,却也同样真的没想过再纳妾室。
他连纳妾都不曾想过,就更没有想过要唐卿准做妾了。
这句将唐卿准怒火推上顶点的狂言,真的只是他一时口不择言的气话,况且当时唐卿准便愤怒地扇了他一耳光,如今自己主动低头求和,又带了鲜花又带了礼物,想着低声下气好好哄一哄,唐卿准总该原谅他了吧。
可唐卿准却只是站在铺子门口,冷冷地回头看他:“不要我做妾,是要那个歌女做妾?”
“怎么会呢……”
提起歌女的事情,闻多彦又是理亏,只能愈发放低声音。
他半俯下身体,轻轻来揽唐卿准的肩,似乎是一种本能,想要通过肢体的接触来确认唐卿准的心还没有离他那么远。可男人的体温像暖炉似的烘烤过来,在粘腻的夏夜里只会让人愈发不适。
唐卿准想躲,却没能躲开,身体上的疼痛还未消退,和闻多彦拉扯的两下,让痛感愈发清晰强烈起来。
他还在极力道歉挽回,声音不停:“我只是一时糊涂犯错……自然是一生一世和你长相厮守的。卿卿,你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从今往后,我一定加倍的对你好,好不好?”
唐卿准想,她今天已经没有精力再和闻多彦争执一番了。
她立在琴铺门口,微微垂头,挤出一点哭腔:“只有我一个?未来也没有别人?”
“没有。”闻多彦毅然答应。
“可我今天不想看见你。”唐卿准随手从闻多彦手里的花束中抽出一支,半是嗔怒半是委屈地丢到他身上。
她抬起头,瘪了瘪嘴巴,脸上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远处的灯火映照出唐卿准眼底的泪痕,绝世的美人立于檐下,黯然垂泪,任谁看了没有不心疼的。何况闻多彦原本就中情唐卿准,又听她说只是今天不想见他,态度已然不像之前那样冷冰冰了。
他觉得有转机,不想逼迫得太紧,于是想了想,把手中的花束再往前递了递:“那你把花留下,我便明日再来。”
唐卿准没拒绝,接过花束后,还低头轻嗅了一下。
细微的动作却让闻多彦忍不住心跳如擂。他就知道,卿卿最喜欢花了。
他欣喜异常,又再强调了一番自己的心意,才转身再度登上马车,驾车离去。受到鼓舞的闻多彦在车厢内哼着小调,没有意识到,唐卿准甚至不肯放他进铺子里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