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1 / 2)
因为还有太阳,袁青举一手提着两人的行李,一手为身侧的安来撑着遮阳伞。好吧,本来她可以自己撑的。可两人走在一起袁青举嫌她笨手笨脚时不时伞沿会砸到他脸便一并包揽过去了。
脚下踩的是被踩磨千年的青石板,街道两边是古色古香的店铺。安来深觉自己打一把洋伞与这里格格不入,路过一家油纸伞店的时候,就进去挑了一把大红色的。伞面没有任何花纹。
袁青举看着那晃眼的颜色摇摇头:“看着都热。”
“我就喜欢这个。”安来收起洋伞,把油纸伞打开换给他撑着。别说,那伞看着轻巧,拿着还挺重。遮遮太阳还行,不知道真下雨能不能遮住:“我们这是去哪儿。”
袁青举拿她没法,不再纠缠伞的问题:“马上就到了。”
他们在一栋临街门面没有开门的小楼前停下,从门面旁的夹道进去,尽头是一扇小门,袁青举取出钥匙开了门侧身让安来先进去,才自己提了行李在后面关门。
门后别有洞天,是一个不大的小院,院子里花盆叠着花盆种着许多常见的花卉植物。参差不齐,但生机勃勃。角落的土里还有一大片各色的凤仙花。院前那栋楼就是刚才他们在外面看到的门面,院子里面还有一栋二层小楼,楼下是厨房小厅和杂物室。小楼坐落在清河畔,楼下厨房推门出去,蹲在屋檐下就能摸到水。楼上是两间卧房,一溜儿的红木家具。简单却精致的雕着各式花纹。或喜鹊红梅,或蝶戏牡丹。
这地方简直是按着安来的喜好分毫不差的打造出来的,给她带来的不可谓不惊喜。她抓住一直跟在她身后淡淡笑着的袁青举激动的问:“这房子是你的?”
袁青举不甚满意她的用词,叹道:“宝贝,应该说这房子是我们的。三年前小七看上了隔壁的房子,”袁青举指着院墙的另一边说:“二哥给她买了下来送她做十五岁的生日礼物。她时不时会过来住,一年前刚好这里要卖二哥就问家里几个有没有想要的,我猜你肯定喜欢就给盘下来,只是一直没机会带你来。”
安来狠狠的抱了他一下:“我好喜欢。”便迫不及待的去探索新领地了。
小姑娘的眼里重新燃起光彩,袁青举觉得总算不虚此行。站了一会儿,男主人被女主人遗忘在原地,只好认命的去归置同样被女主人遗忘在原地的行李。
☆、第30章 明慧
这一夜,安来睡得不怎么好,不仅是因为兴奋,还有另一始作俑者——蚊子。大概是因为临水,一入夜了蚊子特别多,一开始没注意,安来身上被叮了不少小红包包。后来袁青举把纱帐放下才好些,虽是咬不着了,可却能听到在帐外嗡嗡叫个不停,被叮的地方又痒得不得了。让人根本没法睡。
袁青举把安来整个裹进蚕丝被束住手脚:“别抓,要是破皮儿了一准留下印子。”
安来都快被这些小东西折磨得哭了:“怎么它们就不咬你呢。”
袁青举按住安来又想去抓痒的手:“大概是看你比较好欺负吧。”
安来看不得他能独善其身,张嘴就朝他脖颈上咬:“那我就欺负你!”
“但凭夫人赐教。”他摆出待宰的模样,给了安来一个悉听尊便的表情,由着安来闹他。见小猫气呼呼的被蚊子扰得要暴走,又笑言:“你这心态一点都不好。”
“你心态好那是蚊子没咬你,站着说话不腰疼。”
“夏蚊成雷,私拟作群鹤舞于空中,心之所向,则或千或百,果然鹤也。”
袁青举念的是沈复《浮生六记》中的一段,说得是笔者小时候与蚊子玩乐的趣事。安来自叹弗如:“我可没那么好的定力。”
见安来实在是难受,袁青举钻出帐子:“我出去一会儿。”
去了大概有半小时才回来,带了一盒蚊香和一瓶花露。蚊香是最古老的的那种,一圈一圈的,绕成一盘。点燃后青烟袅袅,还有淡淡的香味儿。扰人安眠的蚊子这才偃旗息鼓。
第二日安来醒的时候,袁青举已经不在身边,大概是晨练去了。身上被蚊子叮的红包包已经消肿,留下一个个枣红色的小印子。安来深幸没有被叮到脸上。
时间尚早,可小镇已经在晨露中苏醒,喧闹起来。行人匆忙的脚步声,邻舍主妇们的笑闹声,甚至每隔一会儿还能隐约听到街上走早市的叫卖声:“豆腐~豆腐~”
安来推开卧室的窗,水上氤氲的薄雾还未散去,目光远去,对岸河畔一个褐色的身影盘膝而坐。仿若入定,身侧还放置着两个木桶和一根扁担。头顶光洁,身着僧衣,确像一个僧人。天边微光初现,晨光在他身上镀上一层金色,就若真要立地成佛一般。
楼下河道里一个带着草帽的黝黑汉子正撑船游过,长长的竹竿在水中划过卷起一道道的白浪。隔壁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披散着头发在河里洗茼蒿,见到船来,扯着嗓子朝里叫唤了一声:“妈,水四叔回来了。”
“听到了听到了。”一个拿着梳子的妇女走出来,同样披散着头发,笑呵呵的问:“水四,还有鱼么?”
水四停下船,从底舱摸出一条肥胖的鲤鱼,用棕叶搓的绳子穿过鱼鳃提溜起来:“给你家留着呢,昨晚布布他爸知会过的。今天收成不好,刚到码头那儿就给抢空了。”
水四就站在船上把鱼过称:“二十三块六,给二十三吧。”
那女人把鱼接过来递给孩子啊洗茼蒿的小女孩:“布布,把鱼提进去。”自己在后边给了钱。
银货两讫,水四撑开竹竿准备走,站在楼上的安来鬼使神差的说了一句:“请问,还有鱼么?”
喊完又有些后悔,这边厨房都不知道多久没用过了。不过看着布布提着的那鱼活蹦乱跳的,一想到是刚打上来的河水鱼就很是心动。
水四还没有说什么,那女人咦了一声:“妹子你们家新搬来的?”
安来笑笑:“是啊,昨天刚来。”
“还有一条鲫鱼,本来是准备留着自己吃的。”水四仰头说:“不过第一次和你家做生意,大清早的也不好推出门,你要么。”
“要的,要的,你等等。”安来慌忙的取了钱下楼。水四已经把鱼称好了:“刚好三斤,三十六块。”
安来递了一百块过去,水四零钱不够找就问:“林大嫂你那边有五十零钱没有,我找你换一下。”
林大嫂,也就是布布的母亲快速的梳了个大辫子,拿钱出来数也不够,就直接数了三十六给水四:“得了,妹子,我先帮你给了,回头再给我结成。”
安来十分不好意思:“那谢谢大嫂了,我回头换了钱就还你。”
“那有什么,左邻右舍的。妹子姓什么?”
“我姓安,叫安来。”
那边水四收了钱,拿起竹竿准备走,笑呵呵的招呼:“安家妹子,以后多照顾生意啊。”
“一定一定!”安来有点儿招架不住他们的热情。
水四走后,安来又和林大嫂说了会儿话,得知安来已经结婚,大呼真看不出来。最后安来回去之前还送了她一大把茼蒿菜,枝叶肥大,绿油油的。
安来拗不过,提着一尾鲜鱼,一把茼蒿回去。实在是后悔先前贸贸然喊那一嗓子,这不下来一趟就欠了一笔债和一个人情。
厨房里有一个靠墙放着的木盆,死重死重的,安来费了老大的劲儿把它搁平,放满水把鱼放进去养着。
弄好后袁青举还没回来,安来也决定出门走走,换好衣服又往对岸看去,那个禅坐的僧人已经不见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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