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清弋心狠,打算让叶瑾更难受,军医想用毯子遮住叶清弋胸口,让他不让,非要叶瑾看他胸前缠绕的绷带。
心狠得不够彻底,绷带上只有一点血,没露出最狰狞的伤口。
“你想说什么?”叶瑾声音很沉。
叶清弋伤口还疼呢,疼得他眼睛都眯起来了,“爹,如果不是我,恐怕这场仗打不赢。”
叶瑾仍是站着,并且屏退了军医,问他:“我听说了,你在谷口大呼小叫,断言月氏主攻谷口。”如果不是叶清弋早早派人去珲单报信,只怕要酿出大祸。
那叶清弋又是如何知道月氏的战略?叶瑾很快想到进入上京后那封被毁的军报,如今还迟迟抓不到凶手……
看着叶瑾逐渐脱眶的眼球,叶清弋挥手道:“毁军报的不是我,我也是去了谷口才知道你战前判断失误。”
叶瑾没有辩解的意思,但脸色十分凝重。
事后杜辉什么都跟他说了,叶清弋偷偷跑去谷口,为的是在主战场见到主帅,没想到会见到他,叶清弋一直试图说服杜辉让他相信,月氏在他们做出部署后变换了攻势。
而叶清弋在劝告时有多无力,有心人在事后回想,就有多惊恐。
叶瑾问:“究竟是谁告诉你这些?”
“爹你是不是以为战场上所发生的一切都是偶然?”
曾经,叶清弋也天真认为,是戚栖桐偷了军报,延误军机,导致支援不及时才酿成大祸,但真相是,这一切早在发军报之前就计划好了。
处在乱局当中的叶瑾不可能一点都没有察觉。
时时刻刻都盯着月氏的异动,如果不是月氏有迹象前往珲单沙地,叶瑾不可能贸然将主战场定在那,而除了谷口,还有橘林、乔山多条战线,月氏偏偏去了最易守难攻的谷口。
百万大军现身在谷口当然会打草惊蛇,派出五万先遣部队才不至于让杜辉太过惊慌,送死的打法愚蠢但有用,几乎耗光杜辉想要借助的外力:暗沟、巨石、箭羽,月氏用五万人的身体做垫背,爬上了大盛的驻地。
月氏远比多年前交战要沉稳,这种沉稳不只是韬光养晦的结果,还因为胜券在握。
凭一次战役当然不可能拿下大盛,但阵前失误的罪名能拿下叶瑾,没了叶瑾,赤练军如同鸟失两翼。
月氏这阴谋诡计能成功有一个先决条件:对叶家,乃至整个大盛朝廷的斗争都了如指掌。
威名远播的大将军在朝中受掣肘,二皇子一派虎视眈眈,为了拉太子下马,叶瑾的任何失误都不可能善了。
叶瑾都知道,所以在上一世重伤之后闭口不言这一场战役,对所谓偷盗军报的长平君没有一点恨意,朝廷上的争斗延续到了战场,叶瑾比谁都清楚,所以他沉默。
但如今的沉默不叫叶清弋恨铁不成钢了,他想,叶瑾的沉默中一定包含了其他,但他不介意再推一把叶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