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写啊——”
戚裕忍不住了,抓起大笔在明黄圣旨上龙飞凤舞地写了自己的名字,随即摔了酒杯,用碎片割开了建光帝的手指,抓着他的手往圣旨上摁。
建光帝瞪大了眼睛,收回手,为了解气,对着戚裕的脸就是一巴掌:“孽子!你敢!”
戚裕脸上红肿起来,但他高兴极了,他大笑,他流泪了,抱着传位诏书跳到了桌子上,他等着所有人对他叩拜,呼喊皇上万岁。
“从今日起,朕就是大盛的皇帝!”
戚裕说完这句话,一只利箭刺穿了他的喉咙,将他狠狠地钉在了墙上。
叛军冲过来夺他的人头换万两黄金,千万把刀、千万只手在他身上碾过,他们扒他的玉扳指,抢他的玉佩,拥挤的人头盖过了头顶的光,戚裕死前还紧紧抓着传位诏书。
“啊——”
皇后的尖叫声被禁军的惨叫声没过,戚祚冲进来,看着死不瞑目的太子哥哥,久久说不出话。
戚裕命短,就这么没了,皇位来得如此容易,让戚祚有了不真实感。
胜利让人平和宽容,戚祚在建光帝面前,松开了手中的长枪。
建光帝看看墙上的太子,又转头打量面前的二皇子,突然一个都认不出来了,瞪着眼睛哎哎地叫唤了几声,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了,摸了摸衣服上绣的金龙,神气了,他觉得自己还是大盛的皇帝。
走出两步就露馅了,建光帝左脚踩右脚摔在了地上,很快,他又连滚带爬地往前去,仿佛有人在追咬着他,他慌不择路。
没有人追他,他一路跑啊,抱着盘龙柱,踩着花园,被死去的禁军绊倒又爬起来,从没觉得正殿的阶梯那么高、那么长,他爬起来真费力啊。
不是早朝的时辰吗?为什么没人?建光帝被殿里的灰尘呛得打了几个喷嚏,他踉踉跄跄地走向龙椅,恍惚想起登基当日的自己,从哥哥们手里捡来的皇位看起来威仪十足,心里有些没底。
但……是他的就是他的,谁也夺不走!
建光帝扑在龙椅上,用尽全身气力才转过身,他精疲力竭,陷在龙椅里,恍惚间,身上的病痛都没有了,他觉得惬意,如同在母后的襁褓中那般安心舒适。
他闭着眼睛,淡淡地笑了。
叶清弋赶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景象:大开的殿门放进刺眼的光,初秋的太阳从门口延伸入内,光和热在龙椅前戛然而止,建光帝缩成一团,在黑暗中沉睡,不知何时还会再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