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离开,叶清弋都没有回头看过戚栖桐一眼。
戚栖桐开始剧烈地咳嗽,心肺都要呕出来,他咳得站不稳,摔在地上,口水和眼泪混在一起,很快被大火烧干,眼睛有些挣不开,不知道是不是被火燎的。
大火围拢起来,戚栖桐被圈在中间,但他却觉得浑身发冷,眼前蓝的红的模糊成一团,他还有站起来的力气,但是他没动,趴在地上干呕。
有人来拽他,把他背在了身后,将他拽出了火海。
人都走光了,戚栖桐被扔在叶府门前,不远处,叶府的匾额正在起火,在火光中,戚栖桐看见个模模糊糊的人影走远了。
噼里啪啦的声音响个不停,越来越刺耳了,戚栖桐抹着嘴角往天上看,大火烧红了一角,叶府的火小下去,边上民宅的火却大了起来。
那民宅是新修的,烧起来,新木的气息十分浓烈,戚栖桐意识到什么,挣扎着站起来,往边上的民宅跑去。
火太大了,符黎抱住他,吼他:“里面没人!不用你救!快走吧——”
戚栖桐不听,嘴里出了呜咽的声音,非要往里冲,符黎抓不住他,他滑溜得像一条鱼,疯了似的往要命的地方去。
戚栖桐跑进去,看着烧得乱七八糟的回廊,顿了一下,继续往前跑。
厅堂四处的卷帘已经被烧没了,铺地的南桐木已经变形,戚栖桐踩着冒起来的火星穿过厅堂。
栀子花已经没了,池子里的荷花碎了,什么都没有了,叶清弋为他造的新宅已经看不出原样了,戚栖桐踉跄两步,脚踩进池中,踩碎了自己的影子。
符黎进来的时候,戚栖桐正在灭火。
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木桶,戚栖桐半身湿透,头发黏在脸上,一张脸花得不成样子,他像是疯了一样,不停舀水往花圃上浇。
救下的残枝又黑又瘦,开不出新苞的模样,戚栖桐咬着嘴唇,尝出点腥味,他转过身,又继续舀水,一桶接一桶往厅堂里浇,嘴里呢喃。
“不能烧不能烧……没了叶清弋会生气的……”
其实他什么都救不了,花瓶早碎了,字画早毁了,厅堂半边塌陷,剩个水泥砌的缓坡有什么用?
戚栖桐像是不知道累,抓着木桶往池子里扎,小池子才多大?水很浅,最后进桶的只有淤泥,戚栖桐掀起来,淤泥全落在了身上,又凉又湿,一道道的,像疤。
还有口小井,戚栖桐从淤泥中拔出腿,爬出小池子,又往井口扎,符黎来扯他,扯不动,戚栖桐双眼发直,攥着股劲,像个疯子。
符黎没忍住,给了他一巴掌。
戚栖桐本来就站不稳,人摔出去,手里的木桶甩飞了,砸在地上碎成木块,声音很响,戚栖桐抖了一下,终于眨了回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