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1 / 2)
谭如意想了想,问:“你觉得……沈先生是什么态度?”
“你自己难道不清楚?”夏岚瞥她一眼,“又是抽纸巾又是夹土豆,还为了你撇下一整船的人。”
谭如意踌躇又踌躇,“……我怕是自己自作多情。沈先生看似冷淡,其实人挺好的。但我觉得他这种好,全然是出于本能,或者说与他从小的家教有关……该怎么说呢,一种身不由己的骑士精神?”
夏岚笑起来,“你果然是教语文的,当自己在做阅读理解呢,掰扯这么一大堆。我告诉你,别多想,想多了容易乱。你就按照你现在的节奏,该做饭的做饭,该卖萌的卖萌……”
“我没卖萌。”
夏岚扑哧一笑,“好,你没卖萌,你本来就够萌的——等着沈自酌主动行动吧。”
其他人已经上了车,谭吉从车窗里探出头,“姐,你们快点!”
谭如意应了一声,忙拉着夏岚一路小跑起来。
一路上,沈自酌手机震动不断,夏岚将自己手上的微单递给身旁的谭吉,“帮我拿着,”然后对沈自酌说道,“我来开吧,你别漏接了重要电话。”
沈自酌沉吟片刻,靠旁停了车。
两人换了个位置,沈自酌坐到后座之后,接了数个电话。谭如意听懂大概,知道事情虽然紧急但并非严重,也就放下心来。
车子先直接开去了工作室,沈自酌和唐舒颜分别从车上下来,凑到一起说了几句话,迅速地走进写字楼里。谭如意从车窗看出去,两人皆是脚步匆忙,背影都透出一股紧张的气势。
夏岚掉了个头,问谭吉是去学校还是去谭如意家里,谭吉答道:“直接去学校吧。”
开到崇城大学门口,谭吉跳下车,谭如意探出头嘱咐道:“有空过来吃饭!”
谭吉摆了摆手,“行!”
车上只剩下夏岚和谭如意两人,静了片刻,夏岚忽说:“你这个弟弟挺有意思的,性格比你要开朗多了。”
谭如意笑了笑,“他这人在有些时候特别缺心眼儿,有些时候又特别细致体贴。”
“你们姐弟关系挺好的。”
“嗯,”谭如意将车窗开了一线,“我妈在他五岁的时候就跟人跑了,他算是我一手带大的。他很听话,不挑食,又不跟其他男孩一样调皮捣蛋,就是长个子的时候食量大,还有点精力旺盛。”
“能考上崇城大学,成绩应该也很好吧?”
提及这点,谭如意不无得意,“他理科特别好,要不是英语稍微差一点,考清华也是没问题的。”
“现在在学什么专业?”
“轮机工程。”
“那今后要出海?”
“也可以不用出海的,可以去造船厂做维修和监造。”
夏岚笑起来,“刚在船上就看出来了,他对机械特别情有独钟,给我科普了一堆东西。不过我这人除了对数字敏感一点,别的一窍不通。”
谭如意笑了笑,“他读初中的时候,用废旧材料给我做了个半导体收音机,说我做饭的时候可以听点音乐。不过当时我们还住在山里,信号很差,时有时无的。后来搬家去镇上了,收音机也找不到了。”
提起谭吉,谭如意就有些滔滔不绝,不知不觉间就到了公寓楼下,夏岚没有沈自酌车库的钥匙,就将车靠边停下,然后下车去后座拿自己的相机。然而打开车门一看,座椅上空无一物。
“如意,你给你弟打个电话,问问他我相机是不是在他那儿。”
谭如意忙掏出手机,同谭吉确认之后,跟夏岚道歉,“不好意思,他这人有时候特别粗心大意。我让他明天把相机送过来。”
夏岚却说:“不用,我明天下班了开车顺道去崇大取。你报个号码,我存一下。”
—
当天沈自酌没有回家吃晚饭,晚上临近十一点了,仍是没有回来。谭如意十点就上了床,但记挂着沈自酌的事,毫无睡意。屡次拿起手机想问问他情况,又怕若是他正在忙,拨过去不免打扰。
胡思乱想着,迷迷糊糊间有了些困意,忽听见楼宇对讲机响起来。谭如意骤然惊醒,立即从床上爬起来,跑去门边接听。
监控画面里,显示的却是唐舒颜,“我没找到沈自酌的钥匙,你能不能帮忙开一下大门。”
谭如意急忙按了一下解锁按钮,又问:“沈先生呢……”
“他喝醉了。”唐舒颜说完,仓促挂断了。
谭如意愣了一下,飞快跑进书房,套了件外套拿起柜子上的钥匙,朝门外跑去,连鞋子都没顾得上换。
谭如意赶到楼下的时候,唐舒颜正搀着沈自酌踉踉跄跄地走过来。谭如意急忙跑过去,抓住了沈自酌的一条手臂,“我来帮忙吧。”
唐舒颜却将她往前一推,不耐烦道:“不用麻烦了。”
谭如意张了张口,没说出话来。唐舒颜继续往前走,谭如意怔了片刻,亦步亦趋跟上前去。她生怕唐舒颜摔跤,在后面随时准备着伸出援手。一直到了门口,唐舒颜喘了口粗气,转头对谭如意说:“快开门。”
谭如意赶忙掏出钥匙,然而越忙越乱,插了几次才对准匙孔,唐舒颜身上沉沉地挂着一个人,不免耐心尽失,“你倒是快点啊!”
门总算打开了,唐舒颜将沈自酌放在沙发上,而后走去饮水机兑了杯温水过来。喂沈自酌喝下了,又去浴室里绞了块毛巾,替他洗了把脸。她坐着歇了一会儿,复又将沈自酌扶起来,放到了卧室的床上,替他脱掉鞋袜,盖好被子,这才出来。
她一路轻车熟驾,对公寓结构十分了解,显然并非第一次过来。而她伺候沈自酌的动作,甚至包括替沈自酌脱鞋,都看不出一丝一毫的不耐烦,全然的细致体贴。
谭如意在旁看着,忽觉自己倒像是个外人。
或者说,自己本来就是一个外人。
唐舒颜给自己倒了杯水,一饮而尽,回头看见谭如意正杵在灯光底下,面上不由又冷了几分,“为了挽回这个合同,自酌把这辈子的酒量都拼进去了。”
谭如意没做声。
“他这人最不喜欢被人控制,尤其是掐着脖子逼到这份上。可如今不但事业上遇到了瓶颈,连私人生活上……”她瞥了谭如意一眼,似要将憋了一整天的话一股脑儿都倒出来,“自酌对爷爷非常看重,他愿意牺牲自己成全爷爷,可不代表就得坐实了这个名分。谭小姐,我看得出来你是个明白人。心地善良,又有自己的原则。既是不坠青云之志,也就没必要同自酌虚以委蛇。你俩的关系,说白了就是债权人和债务人的关系,连合租都算不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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