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相吕仲农背着手,避开几位宗亲,走到吴鸿喆身边,微微躬身:“枢相这饼像是东头楼的饼。”
吴鸿喆咽下去一口:“正是。”
吕仲农闻着肉饼香气,咽下一口唾沫:“昨夜有军报入宫,听说是羽檄?”
吴鸿喆用左手掏了掏耳朵:“你说什么?”
吕仲农对他装聋作哑的无耻行径翻了个硕大的白眼,却又无可奈何。
宗亲没有心思顾虑军事,聚在一起,谈论济阳郡王勘鞫一事。
“虽说是入狱,但陛下一向厚爱济阳,依我看,等风头过去,就会放济阳出来,罚他三年禄米。”
“不好说,不说别的,那宗田恐怕全都要重新丈量。”
“我看也是,姓邬的完全是条疯狗,要是草草了事,一定又会揪着此事不放,狗叫个没完。”
“陛下应该会将他外放吧,再留在这里,我们这点家底,都会被他扒干净。”
若是外放,邬瑾的仕途,便断绝了。
除宗亲外,另有人却在议论莫聆风今日早朝之事。
莫聆风是女将。
女将少有,上朝者屈指可数,本朝更是绝无仅有,莫聆风入京后,入宫宴、入牢狱,却没有入过朝堂。
巾帼入朝堂,该站在哪里?
红颜入朝堂,穿何种服饰?
言语纷乱,待到进殿时,才稍静几分,随后太子与魏王竟联袂而至,再添一份奇异气息。
又过一刻钟,莫聆风进入禁宫。
她穿的是礼部思量过后,抓紧时间寻出来的一件五色绢甲,绢甲华丽,布帛厚重,内衬一件朱红色长衫,藏着傅严还她的金项圈,两只广袖在寒风中不舞,里面坠着她从将军府带出来的两样东西。
乌发在头顶挽做一个髻,花冠束之,手持牙笏,稳稳前行。
她的目光掠过华表盘龙柱,双脚踏上步步有声的金砖,衣摆拂过汉白玉龙纹望柱,三座石桥,横在紫宸殿前,中间是御桥,左右两侧是文武官同行之处,她没有任何感慨迟疑,一步便踏上右侧拱桥。
须眉男子走得,她也走得。
寒天雪地中,禁宫飞檐连阙,依旧严整巍峨,数点宫灯,照亮紫宸殿的雕楹云楣,她大步走入金殿,在一片灼灼目光中神态自若,鸿胪寺官员引导她站到武官之末,她径直走向前方,在吴鸿喆身后站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