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尽可能避开邬瑾对皇帝的打探,但邬瑾还是从他的言行中窥见一二——太子与皇后守候在侧,又罢朝一日,皇帝身体必定不佳。
邬瑾了然一笑,快步走到莫聆风身后,进入前堂。
前堂中早早摆放香案,熏炉燃香,接旨之物都已经摆放停当。
张供奉不再赘言,取出圣旨,在众人跪倒接旨后,朗声宣读:
“朕绍膺骏命,闻前宽州节度使莫千澜、知府李清,死不易节,特赐莫千澜敷文阁待制,官李清一子,缗钱五千,
宽州州县不广于前,而官五倍于旧,税赋销蚀,辞浮于实,不再调官为任,通判邬瑾一转,改任宽州知府,侯赋中一转,任转运使兼知州,调度宽州税赋,以资军用,帅臣莫聆风,多有劳效,官两转,
尔后上下一心,务举实政,辑宁邦家。”
圣旨宣读完,众人互相朝贺,脸上都是一派喜悦之情,但侯赋中从满是升迁的圣旨中察觉到使出反常,心中升起一股忧虑。
知州、知府,竟没有补官?
他若有所思,看向面目平静的邬瑾,伸手请大家落座,让下人上茶。
张供奉看一眼莫聆风,略微躬身,往首座伸手:“莫将军请上座。”
张供奉是皇帝身边常侍,又是敕使,代陛下宣示圣旨而来,本应在首座,虚虚一让是礼数,未曾想莫聆风并未推辞,迈步上前,坐了首座,两手搭放在椅子扶手上,坐的四平八稳。
侯赋中对莫聆风的胆大妄为感到麻木,让张供奉、邬瑾坐了莫聆风右侧,自己则坐了左侧,和邬瑾相对。
他屁股刚挨着椅子,就听张供奉道:“莫将军,还有一事,本应由枢密院发公文前来,但陛下命臣直说——”
他清了清嗓子:“朝堂要裁汰军中五十以上及短弱者,高平寨报往疏密院的军户,有近两千人需要裁汰,陛下口谕,宽州是边防重地,其情不同,请莫将军心里有数,以免事发突然,军中动荡。”
话音落下,他闭上眼睛,做好挨莫聆风一茶壶的准备。
莫家以军队站稳脚跟,裁汰两千人,对军心会有极大动摇。
但皇帝并非针对宽州,各州都会裁汰,若莫聆风不遵旨意,便是众矢之的——口诛笔伐,向来是文臣能事,于莫聆风名声不利。
莫聆风出乎意料的没有动。
邬瑾转身看向张供奉:“陛下裁汰冗兵,是为国朝谋万世千秋,宽州必遵众星拱极之道,辅以其辉,
不过宽州是边防重地,其情不同,为军者多有五十而宝刀未老者,矮小辈亦有拔山扛鼎之能,还请张供奉向陛下转达,可否由高平寨自行定夺裁汰军户,上报朝廷?
还有,将士为国而战,裁汰之后,国朝如何安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