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能得到一个前所未有的时间,休养生息,壮大国力,但也会养出一个劲敌。
这不是他一个武将能抉择的大事,得尽快将军情送去中都,由陛下和朝臣抉择。
他深深看邬瑾一眼,眼里有不可思议。
汉人文士,果然厉害,莫家手上有这样的人,难怪会反。
他转身吩咐士兵牵马撤退,接过手下送来的马鞭,盯住邬瑾,将他的面貌牢记于心——邬瑾说的谈条件,根本没有他开口的余地,每一句话都将他堵的很彻底。
区区将领,岂敢在此刻攻城,搅乱国运。
“下一次,你不会再有这么好的运气。”
说罢,他翻身上马,吆喝一声,马鞭在半空中甩出一声脆响,三百金虏呼应一声,齐齐上马,策马离去。
“邬瑾!”城楼上传来程廷的大叫,他飞奔下城楼,直奔邬瑾跟前,一把抓住他手腕,看他手掌:“疯了……疯了……快、快、快……”
他结结巴巴,眼看邬瑾面色惨白,手臂颤抖,手掌上伤口像是一张大嘴,翻出血红的肉,露出白骨,一颗心“咯噔”一下,扭头就喊:“放吊桥!放下吊桥,泽尔,去请李一贴!”
一嗓子吼完,他蹲到邬瑾身前:“上来,我背你进去。”
他盯着地上鲜血,也跟着邬瑾一起哆嗦,等邬瑾趴到他背上,他两手托住邬瑾臀腿,猛地起身,向城门内狂奔。
城门以最快的速度紧闭,高平寨有惊无险,转危为安。
细雨如散丝,忽然随风而至,击在城门上,沙沙作响,虽能润泽万物,对这城楼,却是来意已迟。
李一贴来的飞快,看到邬瑾两只手,眼前一黑——换一个人来,这两只手就废了。
他迅速撒一把雄黄在火盆中,让程廷在一旁掌灯,找两个人按住邬瑾,再塞一根木棍到邬瑾口中,取烈酒洗手,先抓住他右手摊放在桌上,用浸了酒的白色细布擦洗伤口。
邬瑾身体在瞬间抻的笔直,却被泽尔和一个士兵牢牢按在椅子里,动弹不得,只剩下口中一声含糊不清的呜咽。
李一贴收走细布,清洗细针,取桑白皮线穿过针孔,开始缝合。
程廷看针扎进肉里,立刻闭紧眼睛,刚想把头别过去,就听李一贴骂道:“拿稳!”
程廷连忙瞪大眼睛,举稳烛台,眼睁睁看着针和线在邬瑾血肉中穿梭翻飞,用一条线将筋肉一层一层缝合。
伤的太深了,光是缝合,就花去不少时间,李一贴满头大汗,在线尾打了个结,涂上金疮药,最后再用散血膏敷贴,将药封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