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服上绣画,针线细密,不露边缝,龙凤团纹眉须毕现,金光灿灿,丰神宛然,配上凤冠、金项圈,已是美轮美奂,莫聆风面孔在这一片金光中豪不模糊,眉眼锋锐清晰,当真是龙髓凤血,威严至极。
莫聆风看向刻漏香:“辰时到了,接引官去了?”
“是,已经前往邬相爷府上奉迎了。”
接引官是程泰山,领着数百禁军侍卫、宫人立在邬府门外,拜见邬瑾。
邬瑾身着喜服,在众人簇拥下骑上白马,缓缓往宫城而去。
邬母推着邬父,站在门前目送。
没有人提起入赘,没有人嘲讽,这是一场名正言顺的大婚,邬瑾仍是朝堂相爷,入宫归家,无人阻碍,只是子嗣归入皇家——这似乎也是一场荣耀。
世人都在恭贺,唯有邬母笑容勉强,因为这就是入赘——邬瑾的生辰八字已经供入宗室,死后葬入皇陵,受莫家香火。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她不能再抱怨,只是笑着笑着,忽然湿了眼眶。
从邬府到宫城的御道上,宫人从笸箩中取出喜饼沿途发放,行人争先恐后,观看马上新郎官。
太阳破云而出,邬瑾神明英发,俊朗温柔,天质自然,尤其一双眼睛,甚为清亮,一望便知是非常之器,不少女子看着,不由轻轻叹息。
在莫聆风未曾颁诏时,邬瑾走在都城,女子们常常驻足观看,掷花入怀,更有人尾随来去,蓄势待发,随时准备让才子醉倒在佳人怀中。
然而诏书颁布,邬瑾魅力骤减,等到成婚这一日,就再也不能成为她们遐想中的一员了。
程泰山纵马在前,寸步难行,足足一个多时辰,挤出一身大汗,才走到宫门口。
一行人翻身下马,趋入宫城,直到紫微殿——莫聆风将夫妻在寝殿共牢而食,更改为两人在紫微殿接受朝臣拜见。
他们早已同甘共苦,同餐而时,今时今日,他应该和她一起站在高台上,接受朝臣的恭贺,帝王之偶,也可以接受这种朝拜。
百官已在朝堂中等候,分列左右,邬瑾走到殿门外,一眼就看到金台上等候他到来的莫聆风。
日上三竿,一片金光,穿过朝堂,将一切都晕染成鎏金一般,山鹛振翅,扑的树叶沙沙作响,一时让人恍惚是在莫府,还是在宫城。
他迈过门槛,从文武百官中间穿过,先行君臣之礼——也是为后世之人行礼,不可因此而自大,藐视天威。
“平身。”莫聆风面带笑意,伸手虚空一托。
邬瑾站直身体,跨过那道天堑一般的界限,走上丹墀,在离朱漆方台一阶之地停下,牵住莫聆风的手,面向朝臣。
一个君,一个臣,一个坚硬,一个柔软,一个冷酷,一个温和,天衣无缝。
接受百官朝拜、祭典、宫宴,直到亥时,两人才回到福宁宫,沐浴更衣后,月已上中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