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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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我来一下,好吗?”

“好。”小姨之前整理了顾易北藏了多年的偷拍照,现在,她又是要报顾易北什么料吗?

穿过内庭,外面已经积雪层层,她带她到了一个隔风的偏房前。

“有个人想见你。易北还没有到,但是…,你一个人进去也好。”小姨帮她拉开了门,示意让她自己进去。

隐约觉得这个气氛,比神秘还要来的蹊跷而隆重。她迟疑地看了一眼小姨。但她既然说,“你一个人也好。”那也许是有道理的。

阮襄直了直背,进屋。

屋里,坐着一个人,喝着茶,穿着纯黑色的休闲v领羊毛衫,背脊健壮,气场强大。

“您好。”她礼貌地先开口。

“哦,进来坐吧。”声音沙哑,却十分浑厚硬朗,如同他给人的强大压迫感。那人放下茶杯,给她示意了一个和他正对面的位置。

坐定,看着眼前的人,含威不露,两鬓微白,褶皱不少,脸上写着太多的风雨,却也能看出年轻时的英气。看年纪约莫六十多岁,但身后似乎有着比这个年纪更多的的故事。

“要喝茶吗?这是英德的红茶,我就好这一口。”他像是拉着家常。

“好的,谢谢您。”

他用功夫茶具斟了一小杯红茶,放到她面前的竹托里。伸手时,能看到他袖子下面若隐若现的纹身,让她眼前瞬时间闪过九十年代的港片画面。

“你不好奇我为什么要见你吗?”那人注意到了她的眼神,声音里带着笑意。她镇定的进来坐下,陪他喝茶,却也先问问他是什么人。

“向长辈问话,这似乎不太礼貌。”

“哦,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虽然不很确定,但看样貌,您应该是顾家的长辈吧。”

“哈哈,小姑娘有魄力啊。没猜错,我是顾易北的父亲。”

阮襄心里微微诧异。眼前这人,说是顾易北的祖父辈,那稍显年轻。但就年龄,也很难看出是顾易北的父亲。上次和顾易北的损友们吃饭的时候,他们提了一句“他家老头子”,原来就是眼前这个人?

他看出她眼里的疑惑,说,“你不用介意,我是老来得子,所以,我和易北离得远,也疏远。”

原来是这样。关于他父亲,顾易北只提过一句,就是他父母在对他的教育上分歧很大。

眼前这个男人,应该比顾易北大很多。他话语中能听出有些许的无奈。也许,他是在感慨,顾易北连过年都没有去看他,而是和自己去旅游了。

“你叫阮襄,那我叫你小襄吧。还要茶吗?这茶润喉开胃,适合饭前喝。”看她一会儿不知该说些什么,他以茶打破沉默。

“哦,顾伯伯。谢谢。”

她举起他再次斟满的茶,到口边,又放下,“顾伯伯,顾易北他平日也很忙,所以可能没有什么时间去看您。但是,他一定是个重情重义的人。”

男人愣了一下,继而微笑不言,喝了口茶。

“小襄啊,我听说,你和易北是初中同学?”

“是的。初三的时候我们曾经同班。”

“初三啊。”他仰着头,感叹了一句,“易北那时候,可不是个听话的孩子。”

“但是他的成绩后来居上,毕业考考得非常好。”

他听着她句句为顾易北说好话,颇有些意外,低声笑了,笑声在胸腔里回荡。

自己作为父亲的,点了顾易北的几个问题,而她,却这么向着顾易北。反过来想,那也一定是有原因的,他意味深长的来了一句:“易北,对你很好啊。”

门吱呀地被推开,顾易北到了,眼神有些忐忑地看了阮襄一眼,转到她对面的男人身上,瞬间眸子上封了一层冰。

“说曹操曹操到。”男人说不上惊喜,但也颇为欣然。

“爸,您怎么来了?”问着,没等父亲的回答,顾易北径直走到阮襄身边,公式化地介绍,“襄儿,这是我父亲,顾啸先。这是阮襄,您已经认识了。”

第一次听到她父亲的名讳,真是人如其名,张狂又不失仪态。

“你来晚了。我们都喝了半盅茶了,胃也开了,一起吃个饭吧。”他拿起旁边湿毛巾擦了擦手。

“好,那我去和小姨说一声。”顾易北没有拒绝。

没有父子间久不见的情愫,没有拍肩,没有寒暄,而是尽快安排了下一个事项以填充空白。

不一会儿,小姨进来,扶着顾啸先入座吃饭。

其实他身体健壮,不需要人搀扶,但小姨的举动却来得自然合理。

一家人吃饭,安安静静。不像在张叔张婶那儿,有互相招呼吃饭互相夹菜的习惯。偶尔会聊及菜色,但对个人健康与否,工作忙碌与否,几乎没有涉及。阮襄在里面算是外人,所以顾易北不说,她也尽量不开口。

顾易北和他父亲之间的距离感和疏远感,似乎要比他父亲所说的还要更强烈些。父亲问话,他就很简单地回答,父亲不问,他也直接不说话。能感觉得出,他对父亲的疏离,与其说是因为敬畏,反倒带着更多的不愿接触。

顾啸先常年不住在此,这次过来,只是偶尔出现。饭后,他简单道了别,就要去机场了。走之前他在大家面前对顾易北说,

“易北,你的事情你自己安排好。为父就先走了。”

“我知道。您慢走。”顾易北不着痕迹地退了一步,微微鞠了个躬,实际上更像是要避开顾啸先要拍到他肩膀的手。

车在夜色中奔驰,吃了刚才热乎的一顿,阮襄有些昏昏欲睡。顾易北悄悄把车里的温度调高,阮襄似乎察觉到了,睁开眼睛朝他温柔地一笑,又侧过头,睡去。

顾易北笑着,注意力又转回路前方。

车灯照入黑暗,四面徒壁,像是在一条封闭的通道中,他们被推拉牵引着。他的嘴角慢慢放下,恐惧开始攀爬向上。

这样的不安感,有一段时间没有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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